甲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嚇得魂飞魄散，跟著跪了一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求饶声，此起彼伏。

岳凉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起来吧。”他淡淡地说道。

“谢……谢大人。”那军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头却不敢抬，只是弓著身子，像一只受惊的鵪鶉。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岳凉看著他，“你们的军餉，多久没发了？”

“回……回大人……”军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三……三个月了。”

“三个月。”岳凉点了点头，“打了败仗？”

军官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充满了羞愧。

“半个月前，被叛军偷袭，丟了……丟了城外的一处哨卡。折了……折了十几个弟兄。”

“嗯。”岳-凉应了一声。

“打了败仗，又没军餉。难怪，你们看谁都像贼。”

他的话，很平静，却像刀子一样，割在这些士兵的心上。

那军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大人，我们……”他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凉没有再理他。

他走到那口敞开的箱子前，弯下腰，从里面，隨手拿起一锭银子。

十两的元宝，在他手里，显得很轻。

他掂了掂，然后，走回到那个军官面前。

他把手里的银子，塞进了那个军官的手里。

“这个，赏你的。”

军官的手，猛地一抖，那锭银子，差点掉在地上。

他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想把银子还回来。

“大人！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有罪，不敢领赏！”

“我让你拿著，你就拿著。”岳凉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规矩。”

“规矩？”军官愣住了。

“对。”岳凉看著他，“打了败仗，要罚。但守土有功，也要赏。”

“你们拦船检查，是你们的职责。虽然態度差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这叫尽忠职守，该赏。”

“至於你刚才的冒犯，我不跟你计较。因为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饿著肚子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

“这锭银子，你拿去，给你手下的兄弟们，买点酒喝，买点肉吃。吃了这顿，就忘了之前的那些不痛快。”

岳凉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

“然后，打起精神来。因为，好日子，要来了。”

那军官捧著那锭沉甸甸的银子，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岳凉。

他想不明白。

这位钦差大人，不按罪论处，反而要赏赐他？

这是什么道理？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都听到了岳凉的话。

他们看著自己长官手里的那锭银子，眼神里，是震惊，是疑惑，还有一丝丝……被点燃的希望。

“还愣著干什么？”岳凉看著那军官，“带路。”

“带……带路？”

“带我去见你们的镇远將军，秦烈。”岳凉说道，“我船上的这些东西，得找个地方卸下来。总不能，一直扔在船上吧。”

军官的脑子，轰的一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

船上，不止这一箱。

是整整一船！

四十口大箱子！

二十万两白银！

这个念头，像一道天雷，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是！是！小人遵命！小人这就给大人带路！”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颓丧和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到极点的激动。

他转过身，对著自己那几艘巡逻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清空河道！”

“护送钦差大人的船队！全速前进！”

“谁他妈敢挡路，给老子直接撞过去！”

“告诉后面的人，就说……就说朝廷的粮餉！到了！”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在运河上，传出去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