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进了二十余日，终於抵达了北境的治所——云州城。

一路行来，越往北，景象便越是萧条。田地荒芜，村庄破败，与江南的富庶和京城的繁华，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便是战爭带来的创伤。

寧王为了起兵，几乎抽空了北境所有的青壮和粮草，让这片本就不富裕的土地，雪上加霜。

云州城高大的城墙近在眼前，城门大开，两列士兵盔明甲亮地站著，似乎是在迎接我们。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四十，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將领。他看到我们的旗帜，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来。

“末將，云州都督周毅，参见侯爷！”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周將军请起。”我从马车上下来，虚扶了他一把。

这个周毅，是秦烈死后，太乐帝从京营临时调派过来，暂代北境军务的將领。为人忠厚，能力尚可，但威望不足，这也是我必须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侯爷一路辛苦。”周毅站起身，脸上带著恭敬的笑，“末將已在城中都督府备下薄酒，为侯爷和眾將士接风洗尘。”

“接风宴不急。”我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些士兵，“我带来的钱粮，才是將士们最关心的。先卸车，当场清点，即刻发放到每个士兵手里。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和朝廷，没有忘记他们。”

我这一手，让周毅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我这个新上任的钦差大臣，不先进城摆官威，而是先急著发钱。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高声应道：“是！末將遵命！”

他转过身，对著身后的士兵大喊：“都听到了吗？侯爷把我们被剋扣了三年的粮餉，全都带来了！陛下万岁！侯爷千岁！”

“陛下万岁！侯爷千岁！”

那些原本还带著审视和麻木神情的士兵，听到这话，眼睛里瞬间就迸发出了光彩。他们振臂高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银子，更能安抚人心的了。

钱粮发放的过程很顺利，也很震撼。

当一箱箱白的银子和一袋袋粮食，被搬下马车，堆积在城门口，发到每一个士兵手里时，整个云州城的驻军都沸腾了。

许多老兵，拿著失而復得的餉银，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这一举动，迅速为我在北境军中，贏得了最初的好感和声望。

当天晚上，周毅在都督府为我设宴。

北境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將领，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这些北境的將领，大多是粗人，性格豪爽，见我並不像他们想像中那样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对我客气中也多了几分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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