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多了些认真。

林默指尖轻叩桌面，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现在的gg，要么是电视里硬邦邦的几十秒的贴片，要么是墙上刷的大字报，没有任何新意，观眾早就烦了。”

看对方没有反对，林默接著往下说：

“就拿您熟悉的演艺界，我的设想是以后拍电影、电视剧，我们可以適当植入一些契合剧情的gg元素，比如：喝的酒水、穿的外套、家里摆的家电，这些都可以是gg，但却藏在剧情里，藏在台词中，只要控制好数量，並且不生搬硬套。观眾不会反感的同时，商家还会愿意大价钱抢这种『露脸』机会。”

见陈筱絮的眼睛慢慢亮了，林默往前凑了凑：

“gg呢，要有新意，有创意，有故事，甚至要有歌曲，有標誌性动作等等能够加深观眾印象的东西。让它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广而告之，而是要成为公司的一张『活名片』；现在请明星代言內地还只是刚刚起步，不管是从筛选明星还是从gg適配度上都並不规范，如果我们提前规划布局，先动手去划这块『蛋糕』那我们將会分得最大的那一块！”

“……”

林默说的这些，是后世gg的玩法，可在二人听来，却无异於平地惊雷。

这些话在陈晓旭的耳中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或许有些內容过於肤浅，用词未必妥当，但是大方向是对的。这正好跟她心中对未来gg业的想像对上了。

而这正是她心中对未来gg业那模糊却正確的方向。

可这一切要想在现在的公司里实现，几乎不可能。

虽然她现在做到了部门经理，但提出的方案还是常常和公司高层理念相悖，始终得不到认同。

她明白，在高层看来，她就是个“瓶”，一个披著大眾偶像“林妹妹”的“活gg”罢了。

胡音梦不懂gg，可林默说的这些，连她这个想修身养性的人都动心了。

她当初不是自愿退出演艺圈，而是那次失败的婚姻让她伤了自尊，被迫隱退。

可如果我也加入，让这个娱乐帝国在我手中建立起来呢？

胡音梦那颗被常年修禪逐渐平稳的心，有了一丝鬆动。

陈筱絮起身在屋內踱步，她在盘算这中间的利害得失。

忽然，博古架旁的木牌上题著一首诗，引起了她的兴趣：

“一炉縹緲引香魂……”落款刻著“九鼎”和“林默”的名字。

她回头看向林默，胡音梦正好笑著开口：

“没错，这首诗就是他写的，没想到吧？文采斐然。”

“音梦姐谬讚了。”

默起身，双手相拱弯腰於半，也跟著拽起了词儿，倒是逗得两位容貌不同、但却各有千秋的书卷美人忍俊不已。

仿佛有了主意，陈筱絮指著那首《无事斋》看向林默：

“我看这第三句『浮华退现三千界』颇有些禪学的韵味，既然这样，你为我现场作一首禪诗，只要满意，我就答应加入你的公司。”

单位打算提拔她为副总经理，离开有些可惜；加上她自己也有规划將来开自己的gg公司。

这样说既是有意刁难对方，让他知难而退；同时也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他真能作出一首自己认可的诗，那未尝不是天意。

林默闻言挑了挑眉。

他瞧出陈筱絮虽语气篤定，但眼底藏著几分“去留两难”的紧绷，显然这“禪诗考验”里，既有试探，也有给自己找台阶的犹豫。

他不想让气氛落得太严肃，倒像场冷冰冰的面试，便想著用她最熟悉的“黛玉”身份搭话，把这份紧绷悄悄化开。

林默此时换上略带戏謔的语气，仿著戏里宝玉的腔调笑道：

“倒是稀奇，妹妹从前不曾向我討过诗，怎么这会子反倒朝我要起来了？”

此话一出，陈筱絮脸颊倏地飞红，方才盘算时的沉稳劲儿散了大半，指尖不自觉攥了攥衣角，倒真成了戏里被打趣的林妹妹。

陈筱絮轻咳一声掩饰窘迫，此时倒也来了兴致。

只见她抬眼嗔了他一下，语气柔婉里带著点小性子，仿著黛玉的腔调催道：

“你倒少贫嘴罢了，要作便作，怎的还耽误工夫？”

胡音梦在旁看得发笑，一手捂嘴，一手轻轻点了点两人，眼里满是促狭：

“你俩倒好，一个学宝玉调笑，一个仿黛玉娇嗔，倒把我晾在一旁。那我是贾母还是王熙凤？总不能一直当看客吧？”

林默闻言抬眼，目光扫过胡音梦天蓝色旗袍上的白玉兰绣纹，笑著接话：

“音梦姐气质温婉又通透，既不像贾母的威严，也不似王熙凤的泼辣，我看倒像是薛宝釵。”

胡音梦听闻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耳尖倏地漫上一层薄红。

她打小就熟读《红楼梦》，哪能不记得戏文里“宝玉与宝釵”的情节？

况且书中宝釵本就比宝玉年长几岁，加上上次对方醉酒后的“误会”。

此刻林默先仿著宝玉的腔调，转头又把她比成宝釵，一时又羞又觉好笑：

“你这张嘴，倒会拿戏文编排人！”

一句话，满室笑意更浓……

林默之所以仿宝玉说话，一半是顺著《红楼梦》的梗接下去，让三人的互动始终带著轻鬆的戏味，免得气氛太过拘谨；另一半则是在回忆前世写过的禪诗当中，哪一首最贴合“修禪共鸣”的当下。

有了！

林默起身往內间书桌走去：

“你还会书法？”

陈筱絮眼里多了些惊讶。

“他写得还不错，之前还得过高人点评。”

胡音梦也跟著起身，两人走到书桌前，林默已经挥笔泼墨。

不多时，一首诗写好了，俩人凑近细看，都傻了：

业障三千引凡尘，

无始无明欲辨真。

但存心向般若日，

见性持修菩提身。

俩人都是修禪的居士，哪里看不明白？

可眼前这人，明明入世极深、甚至贪嗔痴的执念表於形，怎能写出这样的禪诗？

“这首诗叫什么名？”

陈筱絮幽幽开口，此时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倒把我难住了，我会写诗但不会起名，不如就叫《癸酉年丁巳月己亥日於无事斋临作》。”

“无名胜有名，倒是我著相了。好，我加入九鼎！”

陈筱絮把诗小心叠好收进包里，只说单位交接需要几天。转身便离开了。

没提待遇、没提职位、没提要求，就这样同意了。

“音梦姐，这次多亏您，不然没这么顺利。”

林默端起茶杯敬她。

“林默，”

“嗯？”

“我也想加入九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