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59章 我帮你追我自己(7k)  仙子別怕,我是瞎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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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疏桐咬著下唇,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游苏,见他竟毫无动怒责备之意,只觉鬆了一口长气。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催生出的勇气,她竟又將那小罐子举到游苏面前:“我看不见哪里特別红————要不、要不还是老师帮我涂吧?”

游苏目光微怔,心想还有这种好事儿,旋即接过雪脂膏道:“也好,省得你擦不到要害浪费了。”

说是不要浪费,小何疏桐却眼睁睁看著游苏用食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块油膏,就要往她脸上涂,已是心疼地快要滴血。

她好想告诉老师自己脸烫不是被火燎了,你涂这么多才是真的浪费啊!

“老师————好像没那么疼了,你、你少涂点————”

“你怎么对自己还小气上了?”游苏仍是没有半点怜惜这膏脂的意思,哪怕是用上一瓶甚至好几瓶,也不能叫师娘这张脸有半点损伤才是。

见游苏竟又挖了一大块,向来说话和声细语的小何疏桐是再也忍不住了,竟极为罕见蹙起秀眉,嗔恼道:“老师要是再涂这么多!我就不让你帮我涂了!”

游苏霎时错愕顿住,像是恍惚间看到了未来那个熟悉的师娘。他比谁都要清楚,师娘虽然本性温柔,但越温柔的人被惹急了就越可怕————这可是不管不顾直接將书仙峰一剑两断的女剑仙啊——————

他只得乖乖又將大块油膏揩回了罐子里,看著小师娘的脸色决定多少,最终留下指腹上薄薄一层时小师娘才缓和神色。

游苏不禁暗自腹誹,这么点能叫涂药吗?这不是单纯的摸脸吗————

当然,他是断无任何理由拒绝的,所以这一就是涂药。

只不过被游苏温柔揉脸的小何疏桐此时心里却是不太平静,对这个生气的自己有些陌生。

为了让老师以为方才是错觉好赶紧忘掉,她赶忙又恢復温声细语的本来面目,撇开话题问道:“老师————难道还去过北敖吗?”

“去过啊,还待了挺久。”

“真的?除了东瀛,就是北敖最难去了吧?那里真的都是冰天雪地吗?”

“是啊,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头的白————”

“那老师去那里做什么?专程去买雪脂膏的吗?”

“我啊————”

尝试百道的日子新奇而充实。

小何疏桐像一块乾涸已久的海绵,贪婪地吸收著游苏展示给她的一切。

她对那些繁复的炼丹手诀、深奥的阵法推演兴趣缺缺,却在游苏讲述山川地理、珍禽异兽时听得津津有味,一双大眼睛亮得惊人。

不过游苏也很清楚,这並非是源於她热衷其中某道,而是她这个久困书阁的女孩对新奇事物天然的嚮往。

所以即使游苏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將师娘顺利带上剑途,却也没有急於求成直接將剑道甩在小师娘的脸上,因为那样实在太过刻意。

让师娘走上剑道很重要,但让小师娘能享受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也很重要。那样粗暴地让师娘跟著他修剑,与用期望来逼迫师娘修文的何鸣佩夫妇並无差別。他希望有一天小师娘能自己说出要试著修剑,而那才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渐渐地,小何疏桐不再满足於只在白天学习。有时夜幕降临,她遣退了侍女,抱著一床薄薄的锦被溜回书房,美其名曰“挑灯夜读”。

何鸣佩夫妇偶尔夜里悄悄来了几次,见此情景大感欣慰,时常给女儿送来不少大补之物,还极为罕见地劝女儿不必如此刻苦,却应允了小何疏桐直接到书房铺床的行为。

然而小何疏桐实则是蜷缩在书架下铺了软垫的矮榻上,裹著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缠著与她一墙之隔的游苏给她讲外面的世界,讲那些光怪陆离的传说,讲他经歷过的奇闻异事。

“老师,”一个静謐的夜晚,小何疏桐听著游苏讲述他剑惊雷雨的故事忽然来了兴致,“你总说你修剑,你的剑术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呀?”

“我的剑术,一大半传承自我师娘。”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种发自內心的敬仰与追忆。

“师娘?”小何疏桐好奇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些许,“不是师尊授业,而是师娘教你?”

“我师尊在我能自理后就云游实现理想去了,后来一直是我师娘在教我,所以也算是我半个师尊。”

“竟是如此————女子修剑啊————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厉害啊?”

“很厉害很厉害,她风华绝代,剑道通玄。是我见过的最美、也最厉害的女剑仙。”游苏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只不过她不喜盛名,此世之人並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这么神秘————”本以为能套出老师身份线索的小何疏桐略显失望,但此时她更多的兴趣已经集中在老师的老师身上,“我知道了!她不想露面,是不是怕人指指点点?那些老学究们都说,女子当以柔美嫻静为上,舞刀弄剑,有失体统?”

游苏闻言,轻轻嗤笑一声,“何为体统?天地大道,难不成还分男女?剑是器,亦是心。有人执剑为守护,有人执剑为杀戮,有人执剑为问道。心之所向,道之所在,与是男是女何干?我师娘以女子之身,一剑光寒,谁敢说她不合常礼?”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骄傲。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小何疏桐心中炸开。那些“女子当如何”的陈腐教条,在这“心之所向,道之所在”八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一种前所未有的、打破樊笼的悸动在她胸中激盪。剑,那个锋利的意象,在她心中愈发清晰、强烈。

“老师————你之前说的深仇大恨————是不是————与你的师娘有关?”

游苏顿了顿,“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讲起往事,从不提父母亲人,唯有提起师娘时,语气都不一样————”

对小师娘的聪慧游苏只得苦笑,没有否认:“的確有一部分是关於我师娘。”

小何疏桐心中那点对“剑仙师尊”的嚮往,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感同身受的心疼所取代。

她看著眼前这个强大又神秘的年轻老师,第一次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深藏的沉重。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下意识地打开密室,与坐在里面的老师对视,好似这样就能让他不要想起不开心的事。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只有烛偶尔爆开的轻响。

“那你的师娘肯定对你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了。”

“嗯。”游苏依旧没有否认。

又过了许久,小何疏桐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她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充满纯粹好奇的眸子:“老师————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娘啊?”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游苏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猝然转头,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快要十一岁的小女孩。她的眼神乾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只有孩童对成人世界复杂情感的纯粹好奇与探索欲。而这样的好奇心她无法向別人展示,只会向他这个会包容她的老师表露。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发生了奇异的扭曲重叠,眼前是小师娘何疏桐天真无邪的童年模样,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莲峰顶那位清冷孤高的莲剑尊者,那个他敬若神明、爱入骨髓的女子。

看著她清澈的眼眸,游苏心底那堵名为“克制”的堤坝,竟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即使是在未来,他也未曾直白地將“喜欢”二字对师娘宣之於口。可此时他喉结滚动,仿佛是说给这夜色听,又仿佛是说给这个是她也不是“她”的灵魂听:“是,很喜欢,很喜欢。”

小何疏桐得到了意料之中又仿佛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似懂非懂,只觉得老师此刻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那里面翻滚著的情感浓烈得让她有些心悸,却又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和温暖。

只不过自小循规蹈矩的她还是感到有些彆扭,小心地问道:“可是喜欢自己的师娘————这、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如果是假师娘呢?”

“那就没什么关係了————”

小何疏桐立马回答,她不是一个会用自己的標准去要求別人的人,再加上她早对游苏全然信任,在这层滤镜之下,只要游苏不是做太惊世骇俗的事情,她自然都是支持的,儼然也忘了追究为何师娘是假,只是忽然想起在假师娘的名头下,不是还有个真师尊的名號吗————

不能喜欢自己的师娘,喜欢自己的师尊便是可以的吗————?

好像也是不太好的吧?

但是————

小何疏桐瞥了一眼侧影深刻的游苏,这个同样不太能被世俗接受的想法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那老师和你的师娘师尊,没有跟爹爹和娘亲一样在一起吗?”

“还没有。”

“哦————”

听出老师语气里的悵然,她只是裹紧了小被子,身体又往游苏身边悄悄挪近了一点点,仿佛这样就能分享一点他那浓烈而沉静的情感。

只是她还是忍耐不住內心中的好奇,追问道:“为什么呢?她不喜欢你吗?”

“她————也喜欢我。”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游苏愣了愣,月光勾勒著小何疏桐稚嫩美好的轮廓,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得编了个理由道:“因为她说,只有我打得过她的时候,我才算出师,这样她才会跟我在一起。可她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她,以我的天资,恐怕一辈子也追不上她。”

“这样啊————”

不知为何,小何疏桐听到这个回答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忽然觉得好奇,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条条框框?老师和他的师娘不都是学剑的吗?为什么不一剑挑破它们,非得让老师战胜她呢?

是了,老师的师娘本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女子啊,她是觉得老师的剑还不够锋利,所以希望他能有挑破师徒之隔的那一天,可老师说他这辈子也追不上啊————

老师好可.————我也好可怜————要是我有一把什么都能砍断的剑就好了————

“老师,您看我,適合修剑吗?”

女孩紧紧攥著粉拳:“我、我可以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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