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里挑一

“我是玄术师。”

“你是个傻逼。”

赵九州从柳子青的办公室里出来时，正好遇上韦绵子也被隔壁的那个不知道谁谁谁审查完，但两个人都不敢马上回家，因为他们一般的夜班时间，都是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的六点。而这会儿，时间才不过晚上9点出头而已，相当于刚刚上班。

而柳子青他们又没明确说可以下班了，加之朱大昌的巡逻小队也依然还在值班，没有离开，所以为了确保今天不被扣工资，两个人最起码还是要回现场看看。如果现场已经被戍卫堂，也就是俗称白银军的部队人员接管，那他们俩就能放心溜了。

因为这样就算明天朱大昌问起来，他俩为什么没有回去报告后再下班，赵九州和韦绵子也可以说是被柳子青带走问话到深夜才结束，然后两人怀着对工作的赤诚之心回到自己的岗位后，却被戍卫堂赶走，所以才会如何如何，非常遗憾地无法继续奋战到天亮。

料想朱大昌那货也不会真的去找柳执事和戍卫堂的人确认。

屁点小事，毫无意义。

在这种偷奸耍滑的事情上，赵九州才上班几天就已经学到了韦绵子这个老油子的精髓。

不得不说，绝对是个摸鱼的天才。

“我草！你是没读过蒙学怎么的？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

然而就在这时，潘队长居然又说了句，“我也是玄术师。”

你不是玄术师吗？

你去啊！

去了就别回来了。

但潘队长可不是韦绵子。

因为除了幻灵体和幽灵体，世界上还有数量占比不足万分之一的怨灵体。

可是她也直接毁掉了一个天才进学的机会。

每一个和体制沾边的人，哪怕是赵九州这种下九流，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对整个人类世界来说，情报师既成了宝贝一样的存在，但同时也是不得不拿出去使用的消耗品。幸好也就是现在全世界的人口数量越来越多，情报师的成长速度，基本上还勉强能和消耗速度持平。

而也正因如此，黄金图片盟的强者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

赵九州反问：“难道不是？”

赵九州闻言，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句话，直接就说进韦绵子心坎里了。韦绵子瞬间怒气全消不说，还不由得心怒放。只是表情还得绷一下，不能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他强忍着快乐，满脸严肃道：“是吗？”

这不就是白银奖礼盟传统意义上的——盟主之资？

我特么有当盟主的潜质啊！

连临时工都没转正的赵九州，眼珠子就已经飞到社稷城最中央的宝座上。

而到这里为止，这就是最常规的，也应该已经是人类猎魔师和怪物之间的全部战斗情况了，似乎和玄术师根本没什么关系，全球其他地区，对怪物整体情况和猎魔师的认定，也就到此为止。

——跟白银奖礼盟境内绝大多数行业一样，赵九州他们这群人当中，也藏着师徒制这种古老的玩法。两人一组，年纪大的带年纪小的，谁先来的，谁就是师傅。

我日了个天的！

而黄金图片盟也正是以此为理由，指责白银盟搞“血统专治”和“迷信统治”，指责白银盟的长老团让盟内老百姓变蠢，有碍全世界刷怪事业的发展，所以必须对白银盟实施制裁。

回值班地点的路上，两个人闲来没事，就开始说自己刚才是怎么接受审查的，赵九州没说几句，就开始莫名亢奋，口沫横飞，“不用灵能武器就把怪物打死的，是不是玄术师？啊？我问你，是不是？我刚才是不是没用武器？是不是？”

所谓年金，就是白银盟这边过了45岁就能开始领的一笔大龄补助。

只不过因为灵感力强大的猎魔师工作机会多，所以死的几率自然也就高。

柳子青笑了笑，伸手在柳亚红怀里掏了一把。

当然了，这个幻想，首先还是得建立在实力上。

有些菜鸡怪物，就像今晚这样，被赵九州轻轻一碰就漫天屎了。

而退休金的领取年龄就更晚，要到65岁才行——基本就是为那些常年坐办公室，可以安然活到七八十岁的大人物们准备的，而像赵九州这样的一线人员，虽说往日里在城市中遇到怪物的概率极低，可工作一辈子，每个人难免总还是肯定都要遇上几次。

为的就是预防这种情况。

“玄术师？我玄你妈好吧！”韦绵子和赵九州差不多是一路货，严重缺乏素质，气急败坏的结果，自然只能是骂街，“傻逼才信玄术！臭傻逼！”

全世界一年死掉百来个，也就顶多了……

因为只有依靠盟下和门派的体制，他们才能有稳定的收入。

反观白银盟，近三十年来受全世界主流媒体——其实也就是黄金盟方面舆论的影响，加上自己的教育理念也转变了，慢慢的，从上到下，老百姓也开始接受“玄术师纯属骗人”的事实。

白银盟体制森严，可不是白说的。

赵九州只觉得他和柳子青是一伙的。

在他的角度看来，赵九州根本不是在说什么狗屁玄术师，而是分明在邀功：看！是不是我带你飞的？是不是没有我赵九州，就没有你韦绵子的今天？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赵九州依然喋喋不休。

“啊？”赵九州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特别是赵九州这个家伙，居然胆子那么大，整天到处说。

“是刚才你杀怪物的录像……”潘队长无语望天。

要杀死咒灵体，就只能依靠“玄术”，而玄术则只会随机觉醒，觉醒者，也就是玄术师。

“当然不是。”潘队长微微摇头。

赵九州看懂了，“操！老子就知道你特么没安好心！”

柳亚红娇媚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后，锁上他们。

“我草！跑个鬼啊？”

“我特么……”潘安达张张嘴，刚要反驳，立马又憋了回去，“我是！”

情报师为主攻手和副攻手提供现场情报，输入火力的人才能打到怪物。

这个传说就是，怨灵体之上，还有一个怪物分类，叫作“咒灵体”。

怪物和怪物之间，也是有实力差距的。

然后转过身，面对着柳子青，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每年的平均分，只有28点多……

必须得有足够的理由……

而同样珍贵却不需要过度进入险地的结界师、阵术师以及传送师，就远没这么惨烈。

她妹妹柳一飞，都算是学霸一类的人物，今年的数学，也就只考了70分出头。

比方眼下正如火如荼的猎魔世界杯比赛中，就有好些个原本属于白银盟阵营的王者猎魔师，现在都特么给黄金盟打工了。

但她刚才算了下赵九州的分数，如果赵九州的数学卷子没被她撕了，赵九州何止能进学，他根本就是本届魁首！这件事，现在没人知道也就罢了，但万一被人挖出来……

搞得白银奖礼盟最近几年军事压力山大，军事资源紧张，大规模的刷怪行动也减少了。

“说什么蠢话呢……”潘队长无语道，“我看了你的视频……”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这差不多也就是全部怪物了。

之前三人组当中的另外一个男子，也就是刚才在柳子青隔壁房间里审查韦绵子的那个人，骑着马，慢慢走到了赵九州身边，“你说的有些人，其实还是很厉害的，他们不仅不可能作弊，相反的，进学考试成绩还都非常好，毕业后，主持了很多重要的科技项目。

仿佛是个悖论。

而且，谁又不想活得更好呢？

“诶……也是哦。”柳亚红顿时又眉开眼笑，娇笑着扑进柳子青的怀里，“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不过这些年人类科技水平进步了，只要戴上一种非常昂贵的特质头盔，头盔里有个灵感力增幅器，普通猎魔师也就能看到幽灵体——但也仅限于比较菜的幽灵体。

所以今晚上，听柳子青政治不正确地说漏嘴一提，赵九州倒是真高兴了。

而现在，就算她真有本事火烧考试堂存档室，这件事也过不去。因为时代进步了，考试堂还有特么的好几个机房，每个考生的试卷资源，备份件都有三处以上。

凶兽级别的幽灵体，就绝对不是一个科技产物所能感知的。遇上这样的玩意儿，最起码得由一支完全由王者猎魔师组成的小队才能拿下，小队中的情报师，还必须得是高手中的高手。甚至有时候一支小队都未必够用，得两三支队伍组成近乎一个军队的最小建制才能搞定。

韦绵子怒道：“跪你妈！本来老子见盟主也不用跪！白银盟人人平等！”

韦绵子结巴了几下，才找到了说辞。

只不过白银奖礼盟的盟下长老团里，依然还有年纪大的老人在世，认为“玄术立盟”的法统不能丢，所以白银境内的猎魔师机构中，依然有人为玄术师提供认证。

柳子青今天不就看到了？

“不是吗？”赵九州双手一摊，“全世界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灵力，盟里那么多的堂口，那么多的执事、舵主，他们家里头，每一个孩子都有灵力吗？连灵力都没有，凭什么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们还要看他们打炮？还有，现在进学考试都不许查分数了，你觉得他们当中，真的每个人都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去的？”

“真的吗？”赵九州却依然在笑，“可为什么有些打炮的傻逼，还不如你有本事，但他们照样能在酒店里打炮，然后让你去送死？”

赵九州盯着他，想了足有半分钟后，反问道：“你特么是不是带录音笔了？”

这下赵九州有了警惕，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臭傻逼！居然还想当盟主？

你看看你今晚上吃的什么东西，你也配当盟主？

“呵呵。”潘队长笑了笑，“有空的话，什么时候我跟你聊聊吧，玄术师万里挑一，有什么好羞耻的呢？你真以为，黄金图片盟和别的那些人，是因为我们愚弄百姓、乱搞迷信，才让我们否认玄术师的存在的？”

赵九州当然是没有的。

不但可以不认爹，甚至还能反过来，让韦绵子低他一头。

而现在，如果两个人都能转正的话，赵九州就更有理由不认爹了。

而到了这一步，离最可怕的情况，也还依然差一点。

“那特么，那特么……你自己没本事，你怨谁？！”

这玩意儿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就在于它没有直接肉眼可见的形态。

“咦~~真的吗？真的人人平等吗？”赵九州欠抽地问道，“那为什么我们要守粪坑，他们就能一边在酒店打炮，一边看傻逼比赛啊？”

韦绵子早就不想跟赵九州待下去，潘队长一发话，他立马扭头就跑。

纯粹怪物中的怪物。

这样的怪物，别说普通猎魔师，就是优秀的王者猎魔师遇上，单挑的话，也几乎十死无生。

我是玄术师？

你特么才玄术师！

你全家都玄术师！

刚才和韦绵子装逼的快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恼怒。

现在考试结束，赵九州被她撕掉的卷子，复印件在档案里，原件却在盟下直属的考试堂存档室内。如果不是这样，她大可刚才就把赵九州档案袋里的卷子撕了。

有一说一，黄金盟的拖后腿水平，绝逼比白银盟高出几个数量级。不过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收了钱，白银盟内部的大量执事和舵主们，居然支持黄金盟这个意见的人还挺多，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老长老们还在世的情况下，就先把“玄术”内容从教材中删掉了。

而且就因为这个原因，白银奖礼盟刚成立的前一百年，每一任的盟主，都必须是玄术师出身，哪怕后来不要求必须这样了，可玄术师的身份，也依然是晋升盟主的加分项。

而实力……

赵九州仰头看着对方，微微皱眉，“老子怎么不能做？老子数学常年满分！”

要知道，进学的数学考试，可是很难很难的……

而且这些年来，也真的有不少白银奖礼盟的中坚力量，真就跑过去了。

要是哪天真让他踩狗屎运上去，考试分数固然是不让考生查了。

赵九州前几天刚来组里报到的时候，韦绵子就占他便宜，说咱爷儿俩以后就如何了。

那可是百分制的卷子……

柳亚红直翻白眼。

只有极少数运气好到炸的人，可以在一线活到退休的年龄。

尤其是一些执事和舵主，总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想要出去飞得更高。

效果好得一批。

“啊？哦……好！好！那我先走了，潘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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