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听到，还是吓了一跳。

“我睡不着……”柳一飞拉着球球尾巴上的链子。

白银军总医院，赵九州浑身是汗地走进病房，直接一屁股就瘫在了床上。

“盟主……”

他终于想起来，那边还有个女孩子在等他。

然后仿佛精力无限地走回他自己的房间，亲自给社稷会考试堂堂主，打去了电话，“我是江思齐，今年你们那边有个考生叫赵九州的，对，就是今天那个赵九州，他的数学考试零分是怎么回事？……考场违规？确定吗？谁给判的违规？查一下。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特权，因为基因问题而旁落，不是吗？

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老子的几代家业，绝不能由死老天爷说了算！

“骂有用吗？骂就能解决问题了？日也骂，夜也骂，能骂死孙家不成？”

全场继续安静。

全场的老狐狸们，心里开始默默地盘算，自己到底能从这回事情里，拿到多少的好处。百大家族之所以是百大家族，那也不是说着玩的。谁知道世界上某个小盟的背后，或者某个横跨黄金白银两盟的大公司背后，或者某个所谓独立大机构背后，就有着谁家的影子？

马尔西听孙全策说完，却没立刻表态，而是微皱着眉头，假装思考的样子，继续观察在场的所有人。游移的目光，落在盟下玄武堂堂主徐泰来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各大医院也都紧张忙碌起来。

导演！他开挂啊！他作弊！

不少人上了年纪的，此时已经忍不住地打起了瞌睡，至少也是闭着眼，趁着议程间隙的休息时间，抓紧时间养养神。每个人身边，也都或多或少地配备了几个随员，帮忙送水送药，按摩捶腿，还有送信的。会议室里既安静，又到处充满小声的交谈。

会议室里，七八十号人，大半数举手赞成。

会议室里的人们，沉默地看着马尔西，心里未尝不想大喊一声：

马尔西！你可别借这种机会，再走历史的回头路！

“赵九州在吗？”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再仔细斟酌，黄金盟他们就算要打，集结兵力、后勤调度，还有各盟之间的协调，全都需要时间。”会议室里，有人忍不住了，再让马尔西说下去，“玄术立盟”的陈年老调就要出来，那可是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的东西。

“操！暗箱操作，无耻！”

赵九州照在原地，等待了许久。一直等到六点半出头，见没有任务再发到他的手机里，这才迈开步子，朝着白银军总医院的方向快速跑去。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赵九州会出事。

好像对球球来说，赵九州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柳亚红的死，多少还是让她有点心情复杂，柳云飞的逼迫，也叫她无法不胡思乱想。一直跟了她好多年的那三个保镖，也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他越骂越脏，越骂越凶，骂了好一会儿，病房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赵九州被喷得清醒了，干脆就去洗了个澡。

“这回他们还真有理由啊。”

“赵九州同志，你已被列入晋升弟子编制级别优先考察名单……”

“那一起睡好不好……”

“盟下戍卫堂特战一师赵九州，你已通过二等兵作训期间，所有相关考核科目，并荣立三人三等功一次。根据《白银奖礼盟军衔法》，现晋升你的军衔为上等兵。白银奖礼盟盟下戍卫堂机要部军衔处。2022年7月14日……”

“是。还有……”马尔西的秘书，一路跟着他走到办公室的卧室门口，突然停住，“算了。”

柳子青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微微点着头：“他们不敢和我们拼命？”

“有吃的吗？”

“我……”安安还抱着赵九州，有点茫然，“我跟着你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哪怕白银盟当代最著名的玄术师，此时就坐在玄师阁的第一把交椅上。

“不光是不敢拼命。”

“嗯。”马尔西轻声应着，关上了房门。

这么一通弄下来，赵九州的困倦也被打散了。

“谁特么下流谁心里清楚，昨晚上你狗日的还抱着柳一飞在那儿啃……”

赵九州抱住她，把她抱到腿上，笑道：“你这叫有吃的啊？”

二等兵之上，是上等兵。依然是兵，却是普通列兵，需要三年才能拿到的军衔。这及时的奖励，让一晚上不知道杀了多少怪物的赵九州，终于又从麻木中找到了些微的快乐。

这个夜晚，柳家和全城大量的家庭一样，变故巨大。

这一觉，赵九州睡得天昏地暗。

社稷城内的情况，显然还是没到完全的阶段。

“理所应当。”

“不要……”

赵九州冷冷一笑，还是那两个字：“下流。”

黄金盟敢承认吗？

当然不敢！

两个大白也没耽搁，赶紧转头就走，留下一句：“尸体你们别动，会有专门人来处理的。”

他站起身，身后的秘书帮他拉走椅子，径直走出了会议室，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盟下戍卫堂特战一师军士长赵九州，根据《白银奖礼盟军衔法》，校级以下，王者猎魔师职称现役士兵，军衔自动提升一级。现调整你为盟下戍卫堂特战一师高级军士长。祝贺你，已被纳入士官考核名单。白银奖礼盟盟下戍卫堂机要部军衔处。2022年7月14日。”

然后关上门，转头就把安安压在了门板上……

“呵，吓唬我们？”马尔西面向整个会场，“各位，他们又想吓唬我们呐！”

“还有……”

柳一飞闻言，眼神猛然一变。

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周明诚立正敬了个礼，急忙朝盟主大楼外跑去。

“那个年轻人。”秘书只能道，“我找到点资料……”

没一会儿，楼下的“宵夜”很快送了上来。

“我去看看。”

柳子青眉头微微一皱，“那是什么意思？”

祁豪又一个眼神，把满屋子的人全都赶出去。

躺椅立马变成一张简易小床。

马尔西眯着眼睛，看着孙全策表演。

……

两小时后，赵九州穿着崭新的军服，背着一个军用包，肩上戴着光荣的上等兵军衔章，坐在回黑虎岭分舵社区的公交车上，满心壮志凌云。

在各种人事任免的问题上吵了一晚上，此时大家在这件事上，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少数几个想唱反调的，在这种形势下，干脆也就不开口了。

“盟主，怎么处理？”

他给自己定上五个小时的闹钟，闭上眼，没过几秒，就打起了鼾声。

“又有任务吗？”安安听到赵九州的手机响起，不由得抬起头问道。

赵九州单手一摊，“这特么难道还不明显吗？”

“不设上限……也行，大不了拿社稷城十年的财政来赔。”

白银盟，是天下人的白银盟。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马尔西。

下一秒，赵九州就落在小巷子里，看看韦绵子，又看看潘安达。

话音落下，所有正在假寐的长老会成员，立马全都睁开了眼睛。

玄师阁盟主办公楼的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七八十号随便跺跺脚就能让整个白银盟震三震的超级大佬们，已经在这里开了整夜的会，但却依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好，好，那就东南州，说定了啊……”胖子屁颠颠，赶紧跑走。

但是，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命运？

“有。”

赵九州拿出来一看，却是两条前后脚的人事信息通知。

安安听岔了，忍不住娇嗔道：“你讨厌啊！”

谁不知道，孙家就是全球直播行业联合会的最大金主之一，这是装给谁看呢？指不定这次全球直播产业联合会跳出来逼逼，就有孙家的意思在里面。

柳继心替他哥回答道：“意思就是，白银盟的权力核心，已经是我们这百来家的事情。想进去，没那么容易，但想赶走一家，所有人也都得掂量掂量。柳家虽然元气大伤，可手里还捏着不少东西，只要我们稍微做点小动作，白银盟的全盟的物价就会受影响，十几个行业会受波及，几百万人会吃不上饭。想让我们出血，有些人也得跟着出血。”

李太虎略微蛋疼地看着赵九州，问道：“你进学了？”

两个人以最坦诚的打扮，身体滚烫地贴在一起。

赵九州跟李太虎对喷的惯性还在，立马转过头，没好气地问道：“你谁啊？”

赵九州还是把卡给了她，以后家里的销她说了算。

会议室里，众人纷纷开口。

“咳！”这时房间外面，李太虎忽然走了进来。

“孙维我草泥马！全家死光的玩意儿！”

“看招！”

他胸口的伤口，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在灵动力的爆发状态下，好转了七八分。这下子再加上一道治疗术，也就彻底好瓷实，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疤。

电话那头，区区一个社稷会考试堂堂主，在盟主秘书面前，点头哈腰得跟孙子一样。

“还有一小会儿。”安安轻笑着回答。

还有救援队，工程队……

马尔西的眼里，一道杀意闪过，他原本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怎么的，把他们三十六盟的部队，开进白银盟，开进社稷城里？开到玄师阁里援助？”

马尔西始终没说出那两个字，可是每个人，都知道马尔西在说什么。

“什么同学！”赵九州立马摆谱，“盟下特战一师上等兵赵九州同志！”

可刚一闭上眼，身后的呼噜声，却突然停止。

还有一些，因为到场人数不够，只能临时通过，比方说社稷会掌门的人选，现在只能选出代掌门，正式任命，还需要等规定时间的长老会全会通过。总而言之，白银盟的体制运转是既死板又机动，程序和现实状况，全都需要考虑到位。

因为跟一些人家里的孩子比，你确实还算优秀的。

马尔西一点头，“你看着办吧。”

话音落下，全场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关上病房的房门，柳云飞沉声对柳子青道：“你急什么？柳家是崩了，还是亡了？是我死了，还是你死了，还是全家都死了？人都还在，有什么好着急的？”

潘安达懵逼地回答：“打了……”

一看就知道，超过了半数。

赵九州立马道：“你特么下流。”

手机里，紧接着又接二连三，跳出第三、第四、第五、第六条人事变更通知。

漆黑灵动的怪物，轰然炸开。

见东南徐家在盟下的唯一代表徐泰来，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马尔西这才停住，淡淡说道：“孙掌门说得对，这件事事关重大，大家也都累了。咱们先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也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上……六点吧，晚上六点再继续。”

他心想马尔西这老货，也算是够老阴逼了。

马尔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白银盟这几年，不太平，大家也都知道。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人心散了，矛盾就多了。但是咱们以前，多团结啊。为什么能那么团结？”

可能已经上百年没见识过这种大阵仗的社稷城居民们，听着炮火的声音，瑟瑟发抖地配合着戍卫堂的工作，总算安然度过这个注定要被写进历史的夜晚。

他们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才让这个世界逐渐相信，玄术是不存在的，白银盟的立盟依据只是个谎言。甚至让白银盟内部，都逐渐形成了这个共识——

刚刚半小时前才当选社稷会代掌门的孙家第二代翘楚，天龙总舵总舵主孙全策，只能硬着头皮跳出来，沉声道：“马盟主，大家也折腾了一晚上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看还是先休息一下，我们过几个小时再讨论。

“给你办出院手续啊……”安安靠在赵九州怀里，小声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马尔西沉声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吧，那这件事，大家就表决一下吧。同意继续尽快把猎魔世界杯在社稷城内办完的，请举手。”

马尔西眼里却容不得沙子，问道：“还有什么？”

马尔西道：“他们要打，他们说人道主义军事援助，理由很充分，但证据呢？说到底，证据无非就是今晚上世界杯主赛场里的那段录像。他们要打，我们不妨把那段证据公布出来，公布给全世界看，让全世界看看，今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我们的世界杯主赛场，确实是发生了沉痛的巨大故事灾难，大量的人，包括世界杯参赛选手死了。可是这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要我说出来吗？是谁解决的？靠什么解决的？他们黄金盟只要敢承认，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清晨六点出头，当赵九州从黑山总舵一路斩妖除魔，连刷怪带赶路地回到天龙总舵的使馆区附近，他终于又收到了仿佛许久没收到了信息。

“反正不是这家，就是那家……”柳云飞淡淡叹道，“看谁家有这个想法，还能推选出能上台面的人吧。子青，你要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寄予厚望。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轻柔地将她翻过来，搂在怀里。

柳子青这才总算稍微冷静下来。

“哦？”柳子青略微愕然地望向柳继心。

“是。”秘书点点头，“您好好休息，我八小时后叫您。”

经过一整晚的紧急处理，盟下戍卫堂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加上火力，几乎将整座城市从上往下像犁地一样犁了一遍。不管是小区内的零星变异人员，还是小区外的群聚变异事件，以及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零星漏网之鱼，差不多全被一网打尽。

要知道就在24小时之前，赵九州还只是跟自己平起平坐——不对！是他还比赵九州，还要高那么一头。毕竟赵九州只是个见习学徒，而他韦绵子韦大人，却是正儿八经的正式学徒！

“啊？”安安茫然地摇摇头。

胖子看看安安，看到她耳朵后面的一个小印记，立马认出她的身份，“小姐是姓徐吧？东南州学术院，或者紫金城学术院，都是不错的，您的母校是……”

没一会儿，社稷城战时状态解除，城池却依然没有解封。

全程的大规模作战队伍收拢，小股精英小队却又增加。

赵九州搂着她的腰，贴住她的脸，耳鬓厮磨着，“安安，离下午还有几个小时啊？”

我看到他的分数明明是满分，得多过分的违规，才能判零分啊？你觉得公平吗？到底是程序为人服务，还是人为程序服务？你说呢？嗯？”

没一会儿，病区这边又跑来一大群人，听说赵九州是在外面执行了一晚上的任务，吓得赶紧给他全身消毒，喷了半脸盆的净化剂才罢休。

“乌孙敦现在压力那么大，社稷城内压力也不小，我们现在的兵力部署缺口很大。”

马尔西又问全场。

早已疲惫不堪。

他抬手看看表，又低头看看赵九州的病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操！”

柳云飞沉着脸，身后跟着柳继心和祁豪，走了进来。

三个人对视两秒。

这一天，赵九州睡得比平时要晚很多。

安安一落地，赶紧就跑去了浴室。

飞龙总舵的范围之内，枪声已经几乎停止了。

安安赶忙给他拧了把毛巾，给他擦脸。

……

见赵九州不仅浑身冒光，还一身白银军特战部军装，不由惊愕问道：“你怎么……”

玄术！

“我草泥马！”潘安达拔出枪，对着屋顶就是一通乱射。

嗡嗡嗡。

赵九州又问：“那你是柳云飞的私生女？”

“不是啊……”安安继续茫然。

赵九州忍不住了，看着她这乖乖的样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那你一定是我的幸运女神，安安，你旺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