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顾诚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曾和司马光把酒言欢。”

气氛被打破，她狰狞的表情逐渐平静，盯着眼前的人。

“清儿……”

望着女孩的眼神，顾诚回忆了一下，道：“我以前闲逛的时候在雪地里遇见他们的，那时他被一群人绑起来，正准备拿火把烧死，我救了他们两口子。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后的吸血鬼——用他的话来说，叫血族。”

顾诚叹息一声，抬头眼望长空，静立片刻，忽然没了说话的心思，转身上楼了，留陈华一个人在吃火锅。

一个黑发披散的白衣身影在屏幕里逐渐靠近，然后伸出手，穿过屏幕来到客厅。

“我在扮贞子吓你，你确定要和我说贞子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以及原著是恐怖还是科幻这种……该死的事？”

没有喧嚣的夜生活，巷口有家小小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光，到这里车便停下了，顾诚从车上下来。

“三十多岁的模样老是会有人贱兮兮来问为什么不结婚，要不要帮忙介绍……”顾诚摊了一下手，“要知道，八卦这种东西最招人烦了。”

“她死了。”

“你活了多久了？”女孩问。

时间就是这么不留情。

“挺可怕的。”

“真可惜。”

“你装嫩的样子真让人恶心，过去这么多年，反而年轻了几岁。”

活太久了就是这样，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老去，然后死掉，长此以往，对于一些牵绊能避则避。

“嗯。”

“不至于害怕吧？她又不会吓你。”顾诚有些无言，这人胆子小到极点了。

隔壁小院里，陈华收拾好小火锅，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抬头望望隔壁二楼的灯光。

他现在都不知道顾诚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但心里总有一些猜测。

坐在回去的车上，望着窗外无边夜色，顾诚思绪逐渐飘远。

顾诚放下手臂，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内心毫无波澜，来者是谁，不用撩开遮面的黑发也能猜出来。

只可惜她是个人。

顾诚没有理会她的惋惜之情，而是在屋里翻找一下，拿出来几根香烛，点燃之后插进一个小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女孩正往电视里爬。

想到顾诚说的，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的胳膊，疑神疑鬼地望望四周，双手合十四处拜了几下，然后转身回屋。

“清儿已经死了，我叫夏小满。”

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现在大概已经是满头白发了，想到这一点，陈华不由叹息。

“大哥，住宿不？”

“唉……”

“你记得清儿吗？”

“有点随意了吧？”顾诚看向日历。

“小伙儿，上网吗？可以睡觉……”

“其实原著是本科幻小说，贞子也不是鬼，只是虚拟世界的一个病毒……可以这么解释，还蛮好看的，建议你读一下，我见到你还有在看书。”

正吃火锅的陈华不由转头：“你去益城见到她了？”

只有她是个人，死亡之后才知道真相。

“他还活着？”姑娘惊讶极了。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只有披头散发的鬼影在扭动着出现。

老陈两口子，大概是混得最惨的血族了，没有城堡，没有庄园，也没有仆人管家，顾诚当时遇见他们时，正可怜兮兮地被绑在木桩上，面对的是一群拿着粪叉，既兴奋又畏惧的人类。

住的地方是个三层小院，顾诚没有进屋，而是翻墙到了隔壁，隔壁的院里此时还亮着灯，屋檐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正支着小火锅。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

“你还记得清儿吗？”陈华转回身压低声音问。

正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身影顿时一滞。

等她半个身子从电视里爬出来，顾诚似想到什么，开口说道：“你扮的这个贞子是个男的你知道吧？”

“她现在怎么样了？”陈华问。

陈华脸有点白。

顾诚把杯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抬起头时才想起她已经不用喝水了。

女孩儿很惋惜，即使不说话，也能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出来。

近百年来，一直陪在身边的只有这个好友。

都是女人，哪会看不出小姑娘心底那点弯弯绕绕。

“你干什么？”床上的女人正敷面膜，见陈华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纳闷。

顾诚偶尔会超度一些游魂，但是如果那个鬼是清儿的话……陈华关好门有点发怵。

顾诚点了点头，没有问她怎么来的——很显然在益城的时候就在偷偷跟着他，只是没露面。

“你这个叫王爱民的人说我随意？”夏小满并不觉得随意。

她已经不是人了，不再用人的名字，作为人时的一切自然也都烟消云散。

“你终究要转生的。”

女孩儿不答，如她说的那样，钻进电视里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