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稍安勿躁。何必如此激动?”椅子上坐着的那人一脸阴霾,似乎对于面前站着的这位被其称为罗大人的人失去了耐性。
“你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北燕乱象已生,若是再如此下去,你叫本官如何跟朝廷交代?”这位罗大人一脸的愤怒。似乎对于椅子上的那位不满已久。
“罗大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本将敢这样做。自是背后有人支持着,何况当初罗大人似也没有反对,如今却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本将的身上不成?”椅子上的人挪了挪屁股,换了个稍舒服的姿势坐着。
“梁将军,当初是你拿刀架在本官脖子上逼本官做出选择。本官自来北燕上任,与方将军并不熟悉,自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熟悉之人而送了性命。可是梁将军,当初你只说要陷害方将军。却并不曾说过会屠杀百姓!这些时日以来,死在守军手中的百姓何止千百?梁将军。百姓何辜?”罗大人一脸的愤慨。为了活命,他不得已选择了对方将军陷害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这位梁将军遮掩这等丑事。可是,他治下的百姓却一再被杀,短短几十日的时间,死了已有至少上百人了。再如此下去,北燕非要引起民变不可!
“罗大人,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心知肚明。若是方剑璋被关在城门外任其送死一事败露,百姓定然哗变。本将这也是防范于未然,何错之有?”梁将军完全不在意这些百姓的死活。
“梁将军,你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罗大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梁薄背后究竟站着哪路神仙。
这人名字起的是真不错。梁薄,凉薄。他是方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却也是头不抬眼不眨就能送他的恩人去死的小人。
若不是方将军提拔,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方笑语在屋顶上静静地听着,配合着两人的对话,方笑语立刻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那椅子上坐着的那个,名叫梁薄,他爹的心腹之一。不过这也就是场面上的身份,事实上他是梅苍云安插在她爹身边的棋子。
这件事,恐怕是当初她与皓之屡受梅素惜迫害,可她爹却总是接到喜庆的家书时便对他有所怀疑了。
那位罗大人叫他将军,他也确实是将军,只是与她家方大将军这种正三品的大将军比起来,凉薄虽是将军,却也不过是个副将,品级上完全无法与她爹相提并论。
而那位罗大人,起初她不是很有印象,可刚刚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他似乎曾经听过这位罗大人被调往北燕的消息。
这位罗大人,若她没有记错,应该是出自京城文安侯罗家。
罗家属于外姓侯,且不世袭,因祖辈有功,这才封了侯爵。但是这爵位也不过是叫一声好听罢了,罗侯爷也不过就挂了个闲职,每日里栽花养鱼为乐,人也不是个喜争强好胜之人。
不过,罗侯爷的嫡次子乃是太常寺少卿,正四品,算是罗家数得上号的人物。而这位罗大人印象里应该叫罗良,那位太常寺少卿罗大人是他叔叔。他也一直亲近这个叔叔,在他叔叔的安排下,来北燕出任官员其实还不到七个月,也难怪他说他与她爹不熟悉。
梁薄本是梅丞相安插在她爹身边的棋子,他对她爹的陷害,如今看来更像是受到了丞相的指使,可是方笑语却总觉得那里有些违和,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梅苍云那种猴精猴精的老狐狸,突然在这种严峻的时刻故意害死她爹究竟要做些什么?
若放在平时,你死我活,为了夺取镇远军,什么手段都不为过。特别是梅苍云这种不惜布局几十年来达到目的的老贼,若是真要陷害她爹,总该想的出更加合理更加不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的伎俩。可是如今这一切说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出自他的手笔,任何一个人不用动大脑子就能联想到他的身上。
隐忍了那么些年,布局了那么些年,却突然将自己,将丞相府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样做对他而言可有半分好处?
方笑语怀疑此事绝非表面看到的如此简单。但是,此事梅苍云绝不能置身事外。
如今他们已被拉入局中。无论是真的卑鄙无耻,还是被人做了靶子,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得按着敌人给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接触到那个阴谋的核心为止。
“我身后自然站着丞相大人。得罪了丞相大人会是何种后果,罗大人该比我清楚。罗大人也不该希望因为你的愚蠢而连累了你那位太常寺少卿的叔叔吧?”梁薄似乎吃准了这位罗良罗大人的软肋。
他自小就与叔叔亲近,那位太常寺少卿的叔叔向来是他崇敬的人。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叔叔一样为罗家撑起一片天,而不是因为一个空泛的爵位,却毫无话语权,被人看之不起。
但亲身为官之后他才知道肩上担子的重量。
为父母官者,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他来北燕时,叔叔一再叮嘱,万不可跟北燕的守将对着干。他们手中有兵权,杀个人放个火,只要不是大事,哑巴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但是这个哑巴亏真是吃大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好色,贪财,胆子也不大,可是每当他眼睁睁看着北燕从繁荣到萧条,百姓从乐观到绝望。每日每夜,梦里都是那些被屠杀而死的百姓流着血泪的脸。
他们的亲人当了兵保家卫国,却换来被关在了城门外任敌军屠杀的后果,而身为家人,不仅不知道自己亲人所受的不公,却还要被杀人灭口,即便他这个自认足够冷血之人也觉心寒。
重要的是,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战事总有结束的一日,一旦朝廷插手,查下来,他所犯之罪足够被满门抄斩了!
陷害将军,隐瞒不报,屠杀百姓,置家国安危于不顾!文安侯府得有多少颗脑袋才能承受得下这样的罪行!
不行!不能再跟着这个梁薄一条路走到黑。
他必须要想办法将自己摘出去,最不济也要戴罪立功,不能连累文安侯福的人掉了脑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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