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知道卖命的是武夫，获利的是文人，可又对此无可奈何，没有文人，就没有国家，也就更没有体制下的他们了，甚至凌烟阁中的开国神将有些一辈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是其后代，却大多知书达理。

“罢了，你把那女孩也一并带回去。”武曌边说边捧起身边香茗抿了一口，而后又将案上两张纸张丢到常鹰身边。

老子横行一世，哪管你身后洪水滔天，常鹰有没有家人，这他没有向唐冠透露过，但看其模样似乎也不像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女的模样。

就在这时，那年轻内监才姗姗来迟，见状慌忙上前，望了一眼常鹰后，才走到门前低声道：“陛下，状元郎的侍卫到了。”

常鹰见状又发出一声，这一次中气十足，惹来密丛处微微一动。

“臣参见陛下！”常鹰一进寝宫，殿门轰然闭合，当即单膝在地，却不抬头。

武曌依然坐在龙榻上，时刻与常鹰保持着一定距离，而常鹰也眼观鼻心，默默不语。

而他所要寻的唐冠却**着上身，缠满药布躺在龙榻之上。看到这一幕，常鹰心中惊骇异常，呼吸都粗重几分。

在这深宫禁苑。竟然发生此等血案，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说完便起身欲要离去，这诡异的西宫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说完常鹰抬头望着这紧闭的西宫，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武曌，可这次却是唯一被宣召接见的一次。

“哦，去病眼光倒是不错，生的确实结实。”

“你就是鹰扬卫下属常鹰？”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望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内监，看模样大约二十岁上下，尚且不到而立，与常鹰倒是一般大小，这年纪在宫中也混不了多大职位。

常年征战沙场的他对于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当即屏住呼吸道：“陛下，敢问我家郎君呢？”

“伤势！？”常鹰闻言身体一动，险些就要掀帘进去，但还是止住，唐冠虽然与其交情不浅。平日称兄道弟，更一同患过生死，可也没到卖命程度。

纸张飘洒而至，常鹰目不斜视，望了一眼两张纸，他当然不是去欣赏书法的，而是去看内容。

见殿中没有回应，而且门前左右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侍卫在侧，常鹰单膝在地的同时，腿部肌肉道道纹起。

常鹰当然不敢问此间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小侍卫，之前护送陈允升接到的圣旨都是内监密传， 这也是宫中的规矩之一，身份不够格，不该问的不要问，上面吩咐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对于常鹰这种光棍一条，她虽然并不畏惧，可也会顾忌。

帘中武曌听到这话。似乎也是微微一愣，平日她习惯了与文臣交流。对这些武将都是采取拉拢赏赐的方法，常鹰说话直来直去，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直到一直在身后缀行的内监上气不接下气的出声，常鹰才止住脚步。

抛开朝中将军不提，江湖中人眼中只有生死，没有其他，同理常鹰这种人，试图凭借一身武艺获取荣华，给予的尊重越多，他回报的也就越多，很明显那个高不可攀的神人武曌远没有唐冠给他的多。

常鹰在宫多年，这规矩他懂，听到这话，如临大赦，立即上前抱起唐冠，从始至终他连看都没有去看武曌一眼。

“孟公公，我家郎君今日来宫何事？”常鹰驻足等待，可不是白等，两人一进宫先是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行到这偏僻之处，常鹰终于出声，言语间两人似乎认识一般。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常鹰单膝在地，大手撑膝，一拳在地，这是标准的武将礼，一般甲胄在身者都习惯了这种比文臣双膝在地幅度较小的动作。

是以自古皇帝鲜少单独接见不熟悉的武将，他们可不比文人，要杀要剐全凭头脑，自先秦刺客这东西就屡见不鲜，尤其是常鹰这种人，马烈在常鹰眼中或许是不知死活，可有一点马烈说的是对的，他们这种人要么当场死了，要么就别想活捉！

有时候悍匪与悍将只有一线之隔，他们或许同样可以在乱军之中，独善其身，甚至直取敌将首级，可是待遇却天差地别，所以有了招安这一说。

武曌是美是丑与他无关，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控制着宫中大小机构，要一人命不过在顷刻之间。

“你进来。”

常鹰作为军中之人，对于奴隶这东西并不陌生，没错，奴隶不是人，在常人眼中就是东西。

“奴契！”

“你倒是有几分忠心，知道出来寻找。”

听到这话，常鹰心中一凛。随即面如常色，直奔那西宫而去，这一次那孟公公却不再出声，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当即常鹰瞥向那地上满脸是血的少女，眼底尽是疑惑神色，不用武曌吩咐，慌忙将两张纸收起。

“嘶~”常鹰刚一进入。汗毛竖起，只见一妙龄少女满脸血渍倒在塌下，武曌对其不闻不问。

而后躬身上前用空出的一只手将少女揽起，这才慌忙转身离去。

这一次倒是顺利，武曌没再阻拦。

直到出了寝宫外，常鹰还是脚步不停，若不是碍于规矩，他倒险些发力疾奔，不过他知道那不现实，宫中处处都是刺猬，别说高来高去，动作只要大一点便要横死当场。

而那寝宫之中，直到常鹰离去，武曌才若有所思的望向被血染红了龙榻。

随即竟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语气又有些惆怅道：“哎，唐去病啊唐去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