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凡尼淡漠地说道。

虽然比预想中还能活得久一些，经过列车上的战斗，生命丰饶消耗的副作又加重了许多。

“毕竟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獠牙自己顶在前面。”

灶台被焊得漏不出一丝火光，红石灯的光线非常均匀，就像血红的薄暮被轻柔地铺在了房间里。

“神学院？不，我不担心那边。”克雷吉摇着头，盛出了自己的食物。那是只能称为食物的单调餐食，而且已经糊了。

乔凡尼刚从病房离开，毕竟阿雷西欧已经不在了，他再也没必要用伤势的借口来磨洋工。

柯林过去曾一度以为，克雷吉不希望自己的侄子进入超凡，是因为辛西里人一贯的观念：人类踏入超凡的领域，是非自然而邪恶的。

“我担心的是你会迈出那一步，最近我总是觉得……”

也已经在乎不起来了。

“我是一个崇拜理性和逻辑的人，最清楚用一些简单的标签来概括一个群体是不准确而危险的。‘所有超凡者都会走向堕落’这个命题根本就不成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撑这一点。但是……”

他说自己几天前已经订了一只实心的铸铁手臂，其重量足以像砸核桃那样敲开任何人的头骨，只是目前还在邮寄的路上。

履行那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约定，仅仅是为他空洞的生存维系一点似是而非的意义感而已。

“我会亲手把那些暗中的老鼠揪出来的，一般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但是，长久幽居在祖宅中的伯父克雷吉，却似乎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

……

激发物残留的影响依然存在，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但那个医生却只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

伯父翻动着锅里已经有些焦糊的块茎，一般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冬至之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我并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人，我和伦茨都是在施塔德旧城出生并长大的，其实像安赫人多过像辛西里人。”

“觉得什么？”

但是你不一样，柯林。

正因为他拥有稳定的连接，灵素才会无时无刻地通过他的以太流向现实。

“只管等我的消息吧，柯林。”在临走前，老獠牙这样说道。

一天之后竟然有六处试剂变色，从而也就可以彻底确定卡佩罗已经被某个巫师盯上了。

“一直在关注着可以用在‘破解仪式’的消息而已。还有季丽安治病的材料。”

“那就好，那就好。”

乔凡尼右臂上的残肢已经被彻底截去了，衣袖空荡荡地飘着。一只装饰用的木质义肢被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因为老家还不知道该怎么接纳卡佩罗？

还是真的像一号先生说的那样，所有守灯人都在因希尔佩特的“败坏”而变得虚弱……五只手在超凡层面已经处于无防备的状态？

但是卡佩罗是不可或缺的，即使只是为了自己，也必须要解决掉那个巫师。

“最简单的道理，只要你对卡佩罗仍有需要，就必须保护它控制它，但唯独不会毁了它。”

寻猎巫师的工作，在与阿雷西欧搭档时就已经做过无数次。他有最新锐的工具，经验扎实丰富，而且身上没有丝毫灵素反应。

他们向来认为獠牙没有那样的能力，也不值得信任。

……

不知是问过就忘了还是怎样，类似的对话，在这段时间里总是频繁地重演。克雷吉望向柯林的眼神里，也越来越多地带着怀疑。

所以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缺位了，对那个向卡佩罗逼近的巫师视而不见。

“你有那个能力，至少已经是子月了吧，驭使着某种精灵。在那趟列车上我全都看见了。”

他是谁？某个被地下酒吧的匿名合伙人？又或者干脆是北边那个分销中心的人？

柯林若有所思地回答说。

柯林轻而易举地能够猜中克雷吉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这段话，他已经从克雷吉口中听过无数次。

乔凡尼说：

“我不会走出那一步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克雷吉那种骨子里的不安和恐惧似乎就暂时消退了。从他眼中浮现的是冷笑，和一种使命般的坚定。

我们根本不知克制，也不知敬畏。

炸药应该被放在离疯子更远的地方，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的常识。

在这个疯狂的家族中，克雷吉努力地想完成一个正常人的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