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救驾
亦失哈听到五百两,呵呵一笑,忙道:“陛下太破费了。”
朱棣心满意足,当下启程。
此时,整个栖霞,早已是人山人海。
其实看热闹的人还是占了多数,就好像赶庙会一样。
趁此机会,不少杂耍和戏班子也都赶来了,一时之间,这边咿咿呀呀,那边却有人胸口碎大石。
商贾们不能坐轿子,所以大多只能坐马车,以至于车马拥堵在路上,车夫们骂声不绝。
当地的差役便匆匆赶过来,作为引导,忙得焦头烂额。
最开心的当然是商家,这样的客流,就意味着买卖。
如今这里的店铺,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比比相邻的铺面,挂着各色的旗蟠,吸引着过往的商旅。
人们还在议论着宝货,谈着近来京城里发生的事。
非常明显的是,朝廷的动向已经成为了街头巷尾关心的问题。
以往言国家大事,乃是读书人的专利。
毕竟也只有读书人最接触朝廷,可现在有了邸报,不少勉强能识字的,亦或者是商人也开始对此开始关心起来。
这在许多读书人看来,分明是不好的风向,商贾利益熏心,竟也开始畅谈国家大事。
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沐猴而冠一样。
当然,这个时候永远少不得僧人。
僧人这时拿着他们的木钵,游走于川流不息的人流之间,或是往一个个店家,尤其是鸡鸣寺。
陛下恩准,抽调各寺僧人入鸡鸣寺,这显然是为大规模的舍利巡展以及南下安南做准备。
鸡鸣寺现在兄弟……啊不,僧人多起来。
他们入寺的第一课,就是被方丈打发下山去要饭……不,是化缘。
这里就显出了僧人和道人之间的区别。
僧人们化缘,偶有穿着草鞋的道人途径于此,与谦和的僧人们不同,他们大多板着脸,一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样子。
也有一些道人,摇着铃铛,他们大多参加一些红白喜事,挣口饭吃。
“咳咳……”
一声咳嗽,有人自一辆马车上下来。
随即,这人抬头看了一眼前头一望无际的队伍。
这都是排队要进入拍卖场的。
拍卖场已经挂出了没有座位,只有站席的招牌。
今日要参加拍卖的人太多,已经没有地方坐了,只好委屈大家,挤一挤了。
可这依旧让人热情不减。
这咳嗽的书生,混杂在一群商贾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可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违和。
看着眼前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人,他心中若是没有波澜,却是不可能的。
某种程度而言,对他来说,正因为来了栖霞,才让他真正下定了决心。
张安世这个人,越来越无法小看了。
这也代表……永乐皇帝朱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借助于这带来的财力、物力,最终……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与他一起排队的商贾,此时笑吟吟地道:“兄台是谁,倒不像商贾?”
这书生道:“贱名不足挂齿,不过是来凑凑热闹。”
这商贾便道:“来这里凑热闹,想要进去,却是要交保金的,且价格还不菲,兄台若只是瞧一瞧热闹,却也教人钦佩了。”
商贾嘛,但凡有机会,都愿意和人打一打交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准,无意之间,一笔买卖就做成了呢?
“我瞧你身体不好。”
“是啊,此乃旧疾……老毛病了。”
“我认得一大夫,颇有妙手回春的本领……”
“这却不必,我这病,不知看过了多少大夫……咳咳……若有良药,何至拖延至今日?”
“这倒也是。”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不知不觉的,到达了会场门口,鱼贯进去,却见里头豁然开朗。
只是……已有了许多人,不少人占据了好位置,这患病的书生,便只好站在了一旁的角落。
一直跟在他近前的,是一个老仆,这老仆也缴了保金,其财力可见一斑。
老仆在这书生的身边,趁着远处的喧闹,压低声音道:“已经准备妥当了。”
“嗯。”
“就是不知,那个人会不会来,若是扑了个空……”
“会来的……咳……”
“就怕……”
可此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这个书生的眼前。
那人带着亦失哈,挤在人群,和读书人躲在角落不同,这人不断地往前挤,生怕看不到热闹。
口里还骂骂咧咧着:“入你娘,踩我脚了。”
被骂的商贾听罢,大怒,回瞪一眼,却发现这人挺着将军肚,虎背熊腰,个头虽不高,气势却骇人。
于是立即怂了,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去。
朱棣终于挤到了前头,完全的靠物理手段,可见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万事不决,但凡用了物理伤害,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此时,朱金已登场,在万众瞩目下,他笑嘻嘻地道:“诸位,诸位,大家也知道,前些日子,解公死了儿子,咱们栖霞……与解公有不解之缘,闻知此噩耗之后,人人悲痛……正因如此……”
只是这话还没说,就引来了许多的不协调的声音。
“少啰嗦,快拍卖……人家死了儿子与伱们何干。”
“赶紧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
下头一阵骚动。
朱金依旧面上带笑,做生意嘛,和气生财,犯不上和人争执。
于是朱金道:“不管怎么说,头七已过,就算再悲痛,可买卖总还要做,活人总还要坚强地活下去的!接下来推出的,乃西洋的象牙,以三十斤为一批,底价一万两开拍。”
有人道:“从前不是说底价五千两吗?”
朱金道:“此一时,彼一时呀,这可是象牙……是珍奇!这玩意,许多人想买都买不着呢!你们是不晓得,一头象要长成,得需要数十年,这象体型庞大,要吃香蕉,一年得吃多少?哎……养成不易啊!”
“再者说了,如今这野象稀少,想要寻这样的象牙来,难上加难。还有……想要猎象,不知得死伤多少的土人。诸位,诸位,土人们太惨了,每一斤象牙,就是一条人命,这是血泪斑斑。再者,这象还通人性,咱们取其牙,这怎么狠得下心?咱们忍心贱卖吗?好了,不多啰嗦,就是这价,有本事去别处买!”
说罢,便有人取了象牙来展示。
众人一看此牙,便晓得乃是上等的佳品,个个动了心。
于是便有人开始争先竞价,不亦乐乎。
朱棣听到那价格节节攀高,心中大悦,只是表面却不做声,只冷冷地看着。
那个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的书生,似笑非笑,与这会场中的热切不同,他好像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里的所有一切。
此时,他身边的老仆压低着声音道:“该走了。”
“再等一等。”读书人咳嗽一声,随即又道:“不急一时。”
老仆微微点头。
…………
此时的张安世,没心情去看拍卖。
而是在书斋里,看着一封封的书信,若有所思。
这许多的书信,慢慢地汇聚起来,最终连成了一串,似乎慢慢地……一个线索开始出现。
朱勇笑嘻嘻地在一旁道:“大哥,这书信有啥好看的,咱们又不是读书人。”
张軏扯了扯朱勇的袖子,示意朱勇不要多嘴。
朱勇便嘟囔着道:“哎……俺只是问问嘛……”
就在此时,张安世突然抬头,口里道:“这几日,京城有什么动向?”
“动向?这个得问陈礼才是。”朱勇道。
张安世托着下巴,道:“你们几个的父兄……这几日……都在干啥?”
朱勇道:“啥意思,难道俺爹是逆党?不会吧,俺爹这么蠢……”
张安世:“……”
张軏道:“这两日,有个武库也失火爆炸了,里头烧了不少的火药,此事很严重,所以五军都督府那儿,淇国公与我兄长,还有兵部的人,一齐去查找原因。”
张安世挑眉道:“武库?”
顿了一下,张安世道:“这个人……应该就在南京城……”
朱勇奇怪地看着张安世道:“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张安世没理他们,却依旧喃喃道:“很奇怪……他来了南京城,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既来了南京,就绝对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游玩,此人有重疾……一个患病之人,跑这样的远,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定有大图谋。或许……烧了武库,就是故意掩人耳目……他究竟想要掩盖什么事呢……”
这些日子,许多的仓库着火,因为关系到的,乃是刘文君一案。
因此一个武库的失火,反而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张安世继续喃喃着道:“这样的人,要干肯定要干一票大的,那么……是针对陛下?若是针对陛下……这显然不对……陛下在宫中,有勇士营,有羽林卫,这里许多人……都是陛下的心腹,敢打宫里的主意,他有这个本事?”
张安世说着,越发的疑惑,而后又道:“下毒?下毒的方法已经不可能凑效了,上一次下毒之后,宫中防范已经越来越森严,不可能……还给他们机会的……”
“除非……”张安世一脸疑惑,突然,他抬头起来,看着朱勇:“陛下……陛下……可在宫中?”
“这……俺哪里知道?”朱勇心直口快地道:“俺又不是那些没有卵子的货。”
张安世却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眸随之张大起来:“不对,不对,今日拍卖……我靠!完蛋了,完蛋了……拍卖会……”
“啥。”朱勇不解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道:“若是要计算陛下的行踪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了解陛下的习性,只是陛下……即便出宫,也一定是神出鬼没,想要提早布置,根本不可能,可若是不提早布置,凭借这么多命明卫和暗卫,在陛下眼里,都不值一提。”
“除非他们能准确地掐准算到陛下出宫的时间,以及要去的地方。”
“陛下最是贪财……不,陛下心系天下,文韬武略……所以需要筹措钱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陛下一定来了拍卖场……朱勇……张軏,赶紧的,你们两个跟着我……丘松……丘松……”
丘松方才一直安静在坐在一旁,此时一脸懵逼,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张大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神色紧张地道:“邱松,你立即去模范营,让模范营……立即出营,而后围了会场,一定要早点来啊,大哥的性命,可都在你的身上了。”
丘松沉默片刻,擦了擦鼻水道:“噢。”
张安世顿时喝道:“还噢什么,赶紧给我去呀。”
“噢。”丘松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才一溜烟的跑了。
朱勇也慌了,连忙问道:“大哥,咋了,大哥……”
张安世道:“跟着大哥,立即去拍卖会的会场,寻陛下……救驾……”
“救驾……”
朱勇和张軏先是一怔,随即一脸的跃跃欲试。
朱勇道:“有人要谋害陛下吗?”
张安世苦着脸点头道:“十之八九,就是如此。”
张軏却是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俺爹是救驾死的,俺一直想继承先父的遗志,这一次可让俺逮着机会了。”
张安世猛地一拍他的脑袋:“记住了,无论如何时候,先保护大哥,大哥平日里比较懒,疏于锻炼,手无缚鸡之力,还怕死,跟你们不一样的,知道了吗?”
朱勇与张軏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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