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堆三角眼嵌在稀疏的眉毛底下,枯瘦的小脸中-央偏又生着一只大酒糟鼻子,名副其实的尖嘴猴腮相。他抬起头看见武岳阳,也是一愣,回过神来又扭头看了看姚青,“怎么是你俩?”
武岳阳和姚青不想竟这么巧,前一天刚刚别过的骚猴儿,才过不到一日,就在这货栈门口撞上。三人还未来得及说话,货栈里女人的尖叫伴着脚步声追出,“可了不得啦,救命呀……光天化日抢劫……”何四老婆刚出货栈来,看见骚猴儿并未走远,同时看见武岳阳和姚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盒子炮,她喊了一半再也喊不出,张开的血盆大嘴来不及合拢,脚步却展现出与她年纪和肥胖不相称的敏捷来,瞬间躲回客栈,手脚麻利地掩上了门板。
“此地不宜久留,速退!”姚青见来往行人躲在远处冲三人指指点点不敢靠近,急忙提醒武岳阳和骚猴儿尽快撤离。
骚猴儿将散落在地上的大洋抓起,撒开腿就跑。武岳阳和姚青紧紧跟随,三人首尾相连,奔着房屋稀少的偏僻处跑去,很快出了县城。
“你俩别跟着我好不好,等着被跳子(注释1)一锅端是不是?分头跑啊!”骚猴儿见武岳阳和姚青一路跟在身后,忍不住停下来阻止。
“你一身的金银财宝,怎么还去打劫?而且在这县城里打劫,你不要命了?”武岳阳问。
“管得着么?你算老几!”骚猴儿瞪武岳阳一眼,扭头又走。
姚青窜上前去,拦住骚猴儿,“你当真是去那货栈里跑买卖?你的那个黄货呢?”
骚猴儿扬扬手,走到一旁坐下,掏出水囊灌了一口水,叹口气道:“别提了,跟你们分开以后,我原本打算在县里买个宅院,置办它几百亩田地。哪知一时手痒,碰到有人放台子(注释2),就没忍住,摸了几把,结果运气比狗屎还臭,一输再输,连那金蒲团一起搭进去了。”
“那黄货可价值不菲。”姚青有些疑惑地盯着骚猴儿的眼睛道。
“你只说有没有那特务头子的消息。”武岳阳急道。
骚猴儿当日眼见武岳阳被大掌柜的当众放下山去送信,当天夜里团结会攻山,大掌柜的被埋伏在山下的特务炸死,谢二当家的带领众兄弟大败,险些全军覆没。骚猴儿逃无可逃之际倒地装死,可这时候姚青竟和武岳阳竟重新回到山上,拼死抵抗,在最后关头才随他跳进枯井。骚猴儿一直想不通武岳阳干嘛下了山又巴巴地跑回来送死,先前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逃出地道,从没问过武岳阳,并一直带着偏见以为武岳阳这个纨绔少爷是看上大公子了,是以不顾安危赖在她的身旁。这时骚猴儿看着武岳阳通红的眼睛才明白整件事情的原委,他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骚猴儿火气上涌,他心道:“你还以为是在山上做大公子的时候么?谁都得宠着你让着你,干嘛每次说话都吹胡子瞪眼的,老子又不欠你半吊子……”可是他仅存的一点理智没让他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压着怒火道:“就喝杯酒也不行么?”
码头上盘查的长警早就撤了,即便如此,武岳阳和姚青仍旧以斗笠遮住了头脸,才敢进到观波轩中去。
“我心里有数。”骚猴儿背着手向码头走去,“县城是不能回去了,能吃饭的怕只有码头上的几个客栈了,据说那观波轩的乌棒鱼汤鲜美异常,咱们去尝尝吧。”
“我干嘛要告诉你,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骚猴儿梗着脖子道。
“你笑什么?”
“你有完没完?”姚青怒视道。
姚青转过身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说吧,姓马的特务头子在哪儿。”姚青道。
骚猴儿本在挥动双臂饕餮大餐,见到姚青这幅模样,再也吃不下去,他扫兴地丢了筷子,“人是铁,饭是钢。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不吃饭,又怎么有力气报仇?”
“大公子,我哪好意思张嘴跟你要钱,我是不想你随他去送死。”骚猴儿一张黑脸忽然没来由的变红了,扭头瞪着武岳阳道,“你好不容易脱身下了天台山,不赶紧回家去好好地做你的大少爷,满世界折腾什么?非要把自己小命交待了才肯罢休么?你那老道爷爷呢?”
“现下可不能告诉你们,回头甩了我我都没处喊冤去。”骚猴儿四处望了望,“你们跟着我走就是。哎呦……饿得浑身没力气,咱们先找个铺子啃饱肚子吧。”
姚青挑眉道:“你要这么多大洋有什么用,还去赌场翻本么?”
姚青自动滤掉骚猴儿的第一个问题,“我们要找那特务头子报仇,你既然一直在城里,可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骚猴儿抓抓耳朵,两眼快速地眨了眨,眼珠溜溜乱转,“我卖条消息给你,一百块大洋,怎么样?”
“咱们三人结伴上路,你们伺机报仇,我趁势夺宝,咱们团结合作,各取所需。”骚猴儿咧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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