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番外（二）

六绛浮生还是会做噩梦。

顾君师也不记得之前的六绛浮生是否也是这样渡过了那段时日，于是问天道：他要怎么样才能够不再做噩梦呢？

她可以翻云覆雨，连魔神都能够一力干翻，唯独不了解一个心思敏感、又能够将自己朝死里憋的人，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道的确知道六绛浮生的一切事情，但祂也唯独不懂凡人情感，于是祂提议他们可以一起潜入六绛浮生的梦境之中，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噩梦，然后再想法解决。

在六绛浮生再次在梦中惊惧呻吟时，顾君师跟天道的神识一起钻进了六绛浮生的梦境之中。

他们也因此看到了他噩梦中的内容……他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刑房内，双手双脚都被拷住无法逃脱，他在梦中就像一只待宰羔羊，一次又一次地惨死在了顾君师的手中。

顾君师颦了颦眉，眸中暗色加深。

天道怒气控诉：“他连做梦都是被你杀害，你这个残酷的女人！”

顾君师：“……”

他淡淡应了一声，便率先一步前往大殿。

匡噹！

顾君师自言：“这结果，跟我预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办。

他们俩一个是杀夫凶手，一个是让对方不断重复被杀的罪魁祸首，怎么看都算是同流合污者，谁也比不上谁无辜。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大片的乌云将天空压得极低，仿佛黑夜提前来临。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因哭相而艳红的眼眉：“你在害怕些什么？怕我杀了你吗？”

“一点没消！”

六绛浮生脑子里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断了，他愤然一把推开她，然后几步冲到桌边，用力握住剑柄抽出，反身就是一剑刺进了顾君师的腹部。

“……可你已经死了。”

六绛浮生红着眼看向她，眼底的恨意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六绛浮生垂泪抽泣，语无伦次：“噩梦的事你怎么知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天道哪知道，祂猜测：“或许是你杀他太多次了，他杀回一次还不够解气。”

而六绛浮生眼神则紧紧地盯着那把剑上，心脏突突地跳。

“你要做什么？”天道看她不露山不露水的表情，有些不安。

刚迈入大殿，六绛浮生首先就看到上方的掌门隔着一帘紫妃纱，慵懒在靠在躺椅上，他左右两侧则几位山主与长老。

天道默了一会儿：“……他即将恢复记忆了。”

芳蕤则自觉跟在他身后，脸小红彤彤的，眸中含情。

“所以你故意让我对你动手？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六绛浮生恍惚地讥讽一笑，然后眼底竟是更加怒炽的火焰，咬牙切齿道：“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君师沉吟片刻，道：“或许可以试一试我之前说的那个方法？”

“六绛浮生，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疑惑的声音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

“那就让他再多杀几次。”

天道慢一步跟出来，祂不依不饶道：“你怎么出来了？你可以在噩梦之中救下他，然后打破这个噩梦的死亡结局……”

“我若不死，你就会一直寝食难安。”

身上的血污一下清得干干净净。

芳蕤在合欢树下找到六绛浮生。

“梦境不过是现实的折射，他认为我迟早会杀了他，而他还会继续重生回到死亡的那一刻，这个阴影始终占据着他的内心，因此连做梦都摆脱不了。”

她为什么拿一把剑回来？

轰隆！

彼时他正在练剑，一袭月白长袍，领间镶了一圈白狐毛，行止之间眉眼如画，精致如仙。

“只是觉得……”说着，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若现在不说，我以后可能没办法替你实现了。”

一年后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今年入门的新弟子待会儿要一块儿去觐见掌门，师父让你跟我一块儿过去。”

六绛浮生难以置信。

她忽然出声：“浮生，你有什么愿望吗？”

顾君师垂眸，看着伤口沁出的血滴落地面。

他接受不了，爆发的全部力气挣开她的手，就这样甩开房门，冲入了阴沉昏暗的暴雨之中。

——

“好。”

她近似无奈叹息道：“你做噩梦的时候，将梦话喊出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噩梦的来源竟是我……”

但青涩有青涩的好处。

见六绛浮生转过头来，在看到剑的那一瞬间脸色煞白后，知道他梦境内容后，顾君师不用猜就知道他此时在脑补些什么画面内容。

他决意抛弃那段不堪的过去重新开始，但过去的噩梦依旧没有放弃折磨他，只是以前他总梦到自己被杀，但现在却梦到他杀了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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