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是用树枝吊着，才不至于完全掉进罐子里。

而都会死，那修佛与不修，又有何区别？

更何况……若世间所有人都持佛身心，度苦海无量，那佛洗脱了他们的罪孽，谁还会投胎成这一草一木？

他们，都已经皈依佛门，得到宽恕了呀。

他没盖过房，所以只是弄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类似库房一样的东西。

在然后，一缕缕青烟升腾。

也想不通。

是对面寺院里的师兄们给的。

这些糙米也是生命，甚至是种子，乃是“幼子”，却为了维持自己的性命不被饿死，而成了自己口中的食物。

接着他又一次转身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拿回了屋子里。

此圈在，群魔不近，诸邪不侵！

竟然……被用到了这种地方！？

这种用油先炒米，然后混合着咸菜一起熬的菜粥方法，就是道长教的。

春日的马蹄菜出来的最早，昨天他便已经发现。

可玄奘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前两天刮风，把他屋子上的稻草吹跑了不少，下雨时漏的厉害。

而若是有懂行之人看到这金光，一定会带着一股子不可置信的荒唐，喊出那菩提禅院招牌的术法名字：

这边天气潮，火绒受潮就用不得了，所以必须得随身装着。

手指猛然变得晶莹剔透，在那些瓶瓶罐罐的周围，画了一个圈。

可若不成佛，便不能万劫不灭。

米是种子。

他觉得很方便。

没的修了，佛还会存在吗？

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一切，不是矛盾的吗？

佛祖说万物并存，可却并没有告诉过我们如何并存。

给自己的时候都切成了碎末。

没了豺狼虎豹，没了山野草，人也会饿死。

接着，他又走了出去，拿起了灶台旁边的两根竹签，把那陶钵里的米、菜、油，全都搅了搅，起身走到了那些带着露水的野草之中。

很难吗？

不过，若是世人皆修佛法，皈依佛门诚心礼佛。

上方铺满了厚厚的稻草。

余下的就是一些被放在“床”上的几个瓶瓶罐罐。

他们还是会死。

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才入了那畜生道，转世如此，受尽如此苦难，最后还要化作了那一泼腌臜之物被排泄出来，受尽侮辱？

而自己在这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是终结苦难？

还是在延续痛苦？

他……不是很理解。

若此番众一心向佛，我佛自然大开方便之门，普度众生脱离苦海。

甚至，这些咸荠菜哪怕死后都要受万千盐粒灼身之苦。

他不需要睡觉，只需要打坐便可。

再次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小截麻绳，手里攥着的一把糙米。

又有什么错？

还压了几块石头。

自己这算不算杀生？

为了掠夺而活？

走过去，採了，甩了甩上面的泥土后，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还是说……所谓的极乐，就只是如那白莲法会一般，众生在虚幻的梦境之中得偿所愿，是为解脱？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不会有那么多佛的。

陶钵已经变热了。

接着他又回到了屋子里，出来时提了两个罐子。

这地方老鼠多，不是自己舍不得给些米粒吃食，只是给了一只，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以至于十几只。

在然后，就是旁边的一个酒坛。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就是他的早饭。

但……

而做完这一切后，他也没去做什么礼拜之类的早课，只是守在火堆前开始发呆。

佛祖都能以身饲鹰，可自己在那面那些老鼠时，一只可慈悲，两只动恻隐，可多了之后，叽叽喳喳的，看着它们那贪婪却不知见好就收的模样，他却只觉得悲哀。

味道很好。

一个罐子上挂着一截线头。

便不能与天地同寿，不老不死。

而每每钻进牛角尖时，脑子里却总会想起那句话。

道长对他说的那句话：

“和尚，修佛，救不了这世道的。”

道长。

如果修佛还救不了……

那修何能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