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安最北边的坊区，再往前去，就是大明宫了。

“倘若是后者，才能光明正大地不与其他优伶一起排练！”

这个世界的大唐，没有李隆基什么事，倒是千秋节中，李贤、李显、李旦和太平公主，都要来为皇兄李弘祝寿，作为李旦之子，还未满十岁的李隆基也会入宫。

不对劲！

就算打点好了一切，在大明宫这样的地方，能挤出一个时辰外出探查，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婉儿道：“那姐姐来得正是时候。”

此时羯鼓参与演奏的是散序部分，属于乐器清奏，等到营造气氛完毕，就开始进入唱辞，由若干歌唱组成，开始的首篇被称为歌头，著名的词牌名《水调歌头》，就是大曲《水调》的歌头。

待得幻象塑造完毕，小黑安排她席地而坐，自己则使出隐身法，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不过李彦当年根据劲力，开创真气之道，更合真劲之法，婉儿便是嫡传，天赋历练传承财物，样样不缺，有此成就理所应当。

敌友难辨，李彦曾经的班底，经过二十年的宦海沉浮，也不能完全信任了。

她刚刚的交谈中，指明那位大食舞姬兰玛珊蒂图谋不轨，是准备借助内卫之力，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原因当然是出于对这位的信任。

小黑展颜一笑：“说定了！”

两头并进，更加稳妥。

小黑想到婉儿最初开五识时，自己还在身边，故意哼了声：“有何不妥？那里的守卫才几人，可不像是能守护住真武圣君家人的，我这般一闹，也给你们一个醒，不可懈怠！”

“羯鼓么~”

但兰玛珊蒂还没回来。

同样是大国，在文化影响力方面，大食与大唐的距离已经越拉越大，渐渐难以追赶。

嗯，算上杨再威那边的，应该是三方并进！

但唯独对她不起作用……

小黑也眨了眨眼睛，直入主题：“大食舞姬兰玛珊蒂，就心怀不轨，至于她的身后，还有哪些野心勃勃之人，妹妹身具超凡脱俗之态，便要拜托你调查清楚一切的真相了！”

她朝着前方排练地走去，还未到面前，就见前方传来骚动。

小黑当然不希望二十年时光过去，李弘变成昔日厌恶的昏君，如今小中见大，心情自是不错。

最强之人，也还是人。

婉儿却是不急，又亲手煮了茶，邀请小黑品了后，才起身道：“姐姐慢用，我这便去寻‘人祸’了。”

小黑莫名觉得这种问话挺熟悉，抿嘴道：“就要来我大唐国都长安，参加圣人的千秋盛会。”

婉儿带着小黑，就抵达这座政事堂中，到了后方的一处厅室停下：“请姐姐这几日，在此休息。”

大明宫实在太大了，李治时期，就有不少宫殿空置，李弘既然并不铺张，那么空置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这里就是一处，临时利用起来，还摆下舞台。

小黑实话实说：“从大食国都大马士革来。”

“兰玛珊蒂擅长飞天之舞，可单单是一段舞曲，是不可能作为一整场大曲表演的。”

她的嗅觉固然远比人类要敏锐，但也不是万能，一旦有意隐蔽，照样可以遮掩。

“安排庆典节目的太常寺和内教坊，也有内应！”

两刻钟后，她来到一座偏僻的院落前。

“不愧是唯识劲的传人！”

而这个院子的暂住者，在练习的时候，留下明显的香气，此时外出，不仅把宫婢弄晕过去，还将身上的香味遮住，是兰玛珊蒂的可能性极高。

而婉儿的目光，恰恰看向大明宫的方向，气定神闲地道：“姐姐不准备来这里么？”

且不说那位不知是该庆幸父母双全，还是失落没了问鼎机会的宗室子，千秋节上表演的节目，并非后世那般零散，是以大曲的形式，上演出一幕幕宏伟的篇章，展现出盛唐的巅峰风貌。

这话可严重得很，甚至有几分诅咒的嫌疑。

小黑驻足观看。

双方对视片刻，婉儿颔首：“好！”

“确实有打算……”

大明宫有三大殿，从南到北，分别是含元殿、宣政殿和紫宸殿，代表着外朝、中朝与内朝，组成了这座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势的宫城的基本格局。

小黑望了过去，就见那是一种颇为奇特的鼓具，两面蒙皮，头大腰细，鼓槌裹着红绸，在乐工的敲打之下，鼓声激昂之余又不失多变，极为擅于调动人的情绪。

小黑左右看了看：“虽然不是抓捕，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将我关在天牢重地呢！”

婉儿坦然道：“姐姐身负奇功，远来是客，我自要遵循待客之道，这几日委屈了，待得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来致谢赔礼。”

有了目标，行走于宫苑之间，愈发有了干劲，小黑一路观察，又暗暗点头。

婉儿撑伞，引领道路，不知何时，两人已然来到了光宅坊处。

不比猴哥的救命毫毛，能变出能说会道，活灵活现的化身，这就是一道幻象，只能做出最基本的行动，但也足够迷惑外面的看守者了。

婉儿有一句推测没错，小黑原本的计划里，就有来大明宫一探的打算，亲眼见一见那大食第一舞姬兰玛珊蒂。

何况内卫壮大至此，不能仅看高层的阁领，还有大量的中层官员，身处要职，权势颇大。

历史上李隆基精通各种乐器，尤其喜欢羯鼓，称之总领八音，亲手打折的鼓槌，更是装满几个柜子，可见演奏的次数之多。

那股淡淡的香气在舞台上萦绕，显然是有人曾经在上面练习留下的，小黑绕着转了一圈，由窗户穿入屋内。

舞姬很好寻找，她们的衣着太醒目了，浓艳绚烂的宫裙，五彩织羽的半臂，肘间垂着金珠披帛，胸前结着流苏缨带，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艳丽与张扬。

至于舞蹈，则是在收尾的部分，称作破，又名舞遍，将表演彻底推上高潮。

而小黑认为自己更有优势，作为局外人的她，毋须理会大唐内部势力的错综复杂，又身在大明宫，这可是寻找真相的最佳时机。

“就是这儿么？”

小黑毫不意外，站住脚步，同样以法力传音：“我也觉得妹妹熟悉得很，大有缘分！”

她当年只去过吐蕃的布达拉宫，没有进过大明宫，无法比较相隔二十年的皇宫，有了多少变化，但通过观察，还是发现这里并无奢华气象。

看来李弘固然沉迷修道，不理朝政，并没有骄奢淫逸，大兴土木，还是维持着昔日的简朴习惯。

婉儿再度开口：“姐姐从何处来？”

事实上，大食使节团这次也将本国独有的乐器带上，一旦在千秋节上演奏，那么在周边各国都将受到追捧。

当然，所谓的简朴是相对于皇帝而言，值此千秋节前夕，宫内亦是张灯结彩，奴婢往来，热热闹闹，更有丝竹管乐之声从远处传来。

婉儿道：“如果姐姐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别处我并无把握，唯有大明宫内的北衙禁军，才能放心些。”

小黑站起身，眼神微沉。

不仅婉儿这位气息渊深，深不可测的内卫大阁领亲自露面带人，外面更是高手如云，各据要道，有最精锐的北衙禁军随时待命，就算是杨再威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唐的外廷礼乐，由太常寺职掌，内廷则归于教坊，此次千秋节的乐舞，则是由两者共同负责，排练之地正在外朝，在丹凤门靠南些的位置，划分出了一片大大的场地。

小黑想了想，倒是点头道：“以世人对真武的敬畏，那般守卫确实足够……”

大批的伶人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声音遥遥传来：“落水的是谁？”“那个大食舞姬，特别傲气的！”“嘿，下国小民，还想独舞向圣人献媚，活该有此下场！”

小黑心头沉下。

不会吧……

又死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