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臣点点头,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不是修道这块料啊,邢和璞的办法见效太慢了。
李宝臣还是想吃“仙丹”,吃几颗就能成仙的那种,而不是现在这样温温吞吞的。邢和璞教了李宝臣很多关于《周易》里面的知识,还有不少阴阳术数。
但是李宝臣是个木鱼脑袋,压根就记不住多少。反正是忘了就学,学了又忘,蹉跎了不少时间。只不过,他的兴趣并不在此,李宝臣修道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仙!
何为成仙?
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什么的,李宝臣一点都不在乎。具体来说,他的要求也“不高”,只是长生不老而已。
结果这两年他修来修去,发现自己还是和以前一个样!
“大帅,这两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李史鱼欲言又止。
“本帅知道个大概,等解决完安守忠以后再说吧。”
李宝臣点点头,走出了静室。
众人来到院子里,看到李宝臣的师父邢和璞在练剑。毕竟还是有两年师徒情谊,李宝臣上前对邢和璞抱拳行礼道:“师父,本帅要带兵出关中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似乎是听到了李宝臣的话,邢和璞停了下来,将剑收回剑鞘。
他一脸严肃看着李宝臣,喉结动了一下,最后只是点点头道:“想好了吗?”
“弟子已经想了很久了。”
李宝臣木然说道。
今日离开道观,或者说“还俗”,看上去很偶然。实际上李宝臣过去这两年,在静室内打坐的时候,就想过很多问题。
他得到的结论是:自己不是修仙那块料。
“这次出关中,你会有血光之灾,还是在道观里待着比较好。贫道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邢和璞再次问道,没有说什么废话。
李宝臣一愣,随即只是默然点头。
“去吧,贫道就不送你了。”
邢和璞转过身,直接进了另外一间静室,随后带上房门。
什么吩咐也没有。
既没有遗憾,也没有哀伤,甚至没有兴高采烈。邢和璞就好像看到一片落叶掉到地上一般。
平静,自然,没有任何情绪,亦是没有任何表态。
李史鱼和李惟诚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想说些什么,又感觉似乎多此一举。
“走吧。”
李宝臣叹了口气,随手将拂尘扔在地上,朝着东明观的出口而去。
等他走后,邢和璞这才从静室里面走了出来,将地上的拂尘捡了起来。
“也是时候离开长安了。”
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
收到方重勇给的一船盐之后,李归仁并没有什么明确表示,但他把自己的次子送到汴州了。
这让负责出使邺城的元载很是诧异。
要么就明确拒绝,要么就直接投靠,搞这种半吊子的事情,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简直是取死之道。
元载内心是很不屑的,不过他当着李归仁的面,并没有说什么。
元载领着李归仁的次子回了汴州,方重勇也没有二话,直接给这位“二公子”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官职,比如散骑常侍什么的,然后在开封县城内安排了一下住处。
也就这样了。
一切都是波澜不惊,表面上没有兴起任何波澜,更没什么李归仁放弃兵权,直接喊方重勇喊主公的事情。
然而,政治嗅觉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大事将近。
还未竣工的汴梁城,正在加紧施工,日夜不停。汴州各类工坊里面在赶制箭杆,箭头,弩机用的矛杆、矛头,造运粮车所用的木架子等等。
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冬天运河结冰,这些东西只能在库房待着,不可能运到别处。
所以,紧赶慢赶的生产是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河北的军情,也陆陆续续送到了汴州。史思明派遣麾下大将田乾真领兵两万,从幽州南下屯兵邢州(刑名),似乎是饥饿的狼嗅到什么血腥味一样。
田乾真又派先锋军五千进驻邯郸,距离邺城不到百里。
如果再把李怀光已经屯兵怀州的消息也算上,那么河北几乎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有重大军情如此,方重勇便将手下幕僚都叫到枢密院,在枢密院内商议对策。
枢密院签押房内有地暖,四季如春。但这里的气氛却很凝重,一点都没有春天的和煦烂漫。
“史思明难道就不怕幽州被他儿子史朝义给端了?”
李筌有些迷惑不解的询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不过是把疑问问出来了而已。
史思明怎么就敢呢?
李筌在军略上很出色,只是史思明这样的人,其人心如何,他猜不透罢了。
“史思明看到了机会,或者说,大争之世,不争必死。”
坐在主座的方重勇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在这里坐着的,才是汴州朝廷的真正掌控者。至于天子李璘,都没有资格列席于此,甚至连旁听都不行。
史思明的乱入,是一个意外。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邺城是进攻幽州的跳板,其间并无多少险阻。
如果史思明连这一点都看不到,那他也不用混了。
希望火中取栗的,又何止李怀光一人。
“李归仁还对局势有幻想。希望复制当初的奇迹。只不过,史思明会上一次当,第二次就未必了。
大帅,不若我们先将李归仁晾着,让史思明也好,李怀光也罢,揪住李归仁爆锤一顿。
这厮挨顿打就老实了。”
严庄冷笑道。
他的话引人侧目,在座不少人都是微微点头。
“李归仁不傻,他把次子送到汴州来,就是希望稳住我们。
把他晾着,让他吃点亏。
只是……”
方重勇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如果我们出手太晚,可能会失去先机,局面失控,就没办法挽回了。什么时候介入,是最大的问题。”
这话一出,签押房内都是一阵沉默。
是啊,道理谁都懂,不就是后发制人嘛。
但想是一回事,真正要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官渡之战前的袁绍,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肯定是知道的,就是没有做好而已。
“大帅,听闻史思明麾下将领并不团结,我们何不用钱砸一下?”
在末座旁听的元载忽然开口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