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6章 劫匪  千门·云襄传(全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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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领一声冷哼,挥拳便扑了上来。赵文虎见对方出拳凶狠,招招不离要害,不敢大意,连忙以小巧功夫应对。二人转眼便斗得数十招,一时间难分胜负。赵文虎越打越是佩服,看来对方这虎贲营统领的位置,是靠本事干上去的。

二人激斗正酣,突见一名副将由二门内急奔而出,远远便在高呼:“住手!武帅有令,将斗殴者拿下,带到武帅面前治罪!”

二人依言停手,赵文虎对那副将坦然道:“此事是我一己之责,与云公子和李将军无关。”

云襄对他笑道:“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说与我无关?”说完他转向那副将,“在下愿到武帅面前领罪,请将军带路。”

几个人被带回内堂,武延彪一见之下十分意外,不由目视那年轻的虎贲营将领问:“阿文,你不是在训练新军吗?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武延彪的称呼,加上二人眉宇间那几分相似的神韵,云襄等人这才知道,这年轻的虎贲营将领,竟然就是武延彪的公子,在镇西军中颇有名望的武胜文。

“爹爹在上!”武胜文拜道,“昨日我送明珠离开后,回来时天色已晚,所以今日才来向爹爹复命。谁知方才刚好遇到这几个人对爹爹出言不逊,所以孩儿忍不住……”

“这么说来是你先动手了?”武延彪打断了儿子的话。

“是。”武胜文坦然道。

武延彪一声冷哼:“你身为虎贲营将领,可知对自己人动手该当何罪?”

武胜文一怔,在父亲冷厉的目光下,无奈道:“轻则十军棍,重则降职,甚至革职。”

武延彪望着儿子淡然道:“那你还不快去军法处自领十军棍?”

“可是他们在背后非议爹爹……”武胜文还想争辩,却被父亲挥手打断:“够了!为将者宁肯让属下议于口,也决不能让属下骂于腹。只要坐得正,行得直,还怕人议论?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何以领兵?”

在父亲冷厉的目光下,武胜文愧然垂下头,躬身一拜:“爹爹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说完转身正欲去军法处领罚,这时云襄突然越众而出,抬手阻拦道:“等等!”

武胜文恨恨地瞪着云襄,眼里满是敌意。云襄却若无其事地淡然一笑,转向武延彪道:“武帅,方才小武将军和赵将军不过是惺惺相惜,以武会友,算不得斗殴。若因此就要处罚武将军,是不是有点不妥?”

赵文虎心领神会,连忙附和道:“是啊!方才末将是欣赏武将军的身手,才忍不住与之切磋,若只处罚武将军而不处罚末将,末将会非常不安的。”

武延彪点点头,对儿子道:“既然云公子与赵将军都为你求情,这十军棍就暂且给你记下。还不快谢谢云公子和赵将军?”

武胜文悻悻地冲云襄和赵文虎拱拱手,正待开口道歉,突听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着就见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年轻将领跌跌撞撞地急奔而入,刚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武家父子连连叩头,嘴里直道:“属下该死!小人该死!请武帅治罪!”

“武忠!”武胜文一眼就认出来人,急忙喝道,“我不是让你护送明珠去北京么?你怎么独自回来了?”

“大哥!小弟该死!”武忠满脸自责,连连磕头。在武家父子追问下,他才断断续续将明珠郡主和女儿在十里坡被劫持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小弟已问过那劫匪来历,他自称是千门公子。”

众人一听都是面色大变,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云襄。只有武胜文还不知云襄来历,跺脚追问武忠:“她们没留下什么线索?”

武忠摇头道:“小弟药性消失后,带人搜遍了十里坡周围数十里,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只好将弟兄们留在那里继续搜查,自己独自回来给大哥报信。”

“混账!”武胜文一脚踢开武忠,转身便走。武延彪忙喝道:“你要去哪里?”

“十里坡!”武胜文头也不回地答道,“我要亲自将明珠和娇娇找回来,将劫走她们的千门公子襄碎尸万段!”

“站住!”武延彪拍案而起,“如今瓦剌已在长城外虎视眈眈,你岂能随便离开?再说你去了又能起什么作用?你要找公子襄,却还不知公子襄就在你面前,真是糊涂!”

“他在哪里?”武胜文急忙问,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云襄身上,他不由盯着云襄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公、子、襄?”见云襄微微点了点头,他一把便扣向了云襄肩胛,谁知他刚出手,就被一旁的赵文虎出招格开。二人拉开架式正待动手,陡听武延彪拍案高喝:“住手!”

武胜文转头望向父亲质问:“既然这家伙就是公子襄,为何不将他拿下?”

武延彪怒道:“云公子是俞将军的朋友,今日才刚到大同府,岂会是劫持郡主的劫匪?”

李寒光也解释道:“是啊!咱们随公子从江南千里奔驰赶来大同,途中不敢有半点耽搁,哪有时间去什么十里坡?”

武胜文见父亲和李寒光皆这样说,而云襄又是一脸坦然,他只得将目光转向武忠。武忠忙摇头道:“劫走夫人和小姐的劫匪虽然与这位公子年岁相仿,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武胜文闻言只得收回手,瞪着云襄悻悻道:“就算那劫匪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

“放肆!还不快向云公子道歉!”武延彪急忙喝道。云襄连忙摆手道:“武公子说得没错,在下刚到大同,就有人假冒在下名号做下这等大案,在下当然不能袖手,就请允许在下帮忙寻找明珠郡主母女吧。”

武延彪捋须沉吟道:“听闻千门公子襄专门替人解决各种疑难问题,千门弟子更是遍及江湖,这事有你帮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你需要多少兵将?找回我孙女和儿媳,你要多少报酬尽可开口,本帅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千门中人的人情。”

云襄看看跪地不起的武忠,沉吟道:“找人的事,人越少越好。若带大军前去,匪徒早已闻风而逃,反而坏事。我只要这位将军和他的部下就够了。至于报酬,”云襄顿了顿,本没想要什么报酬,不过武延彪的话提醒了他,他灵机一动,“我要镇西军一个大营三个月的指挥权,不受任何人节制的指挥权。”

武延彪一怔,断然道:“这不可能!一个大营满员有上万人,如此庞大一支部队的指挥权,谁也不敢私相授受。”

云襄紧盯着武延彪的眼眸,从那里看到对方的拒绝并不像他的语气那般坚决。云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俞将军能将剿倭营的指挥权委托给在下,武帅手下兵马比俞将军多出数倍,难道一个大营的兵马都拿不出来?我只是暂借三个月,又不是真要武帅私自授我兵权。”

将上万部队的指挥权私自交给一个布衣书生三个月,这在整个大明军队中恐怕都没有先例,完全违背朝廷律法。直接将兵权交给云襄肯定不行,不过稍加变通也不是无法可想,武延彪不禁在心中踌躇起来。武胜文也听说过公子襄的大名,见他愿意帮忙寻找妻女,不由对父亲急道:“爹!明珠和娇娇在你心目中,难道还不如一万兵将三个月的指挥权重要?”

郡主显然比一万部队更重要,这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儿媳,而是因为她是福王的千金。想到这武延彪终于下了决心,他抬头盯着云襄的眼眸,沉声道:“这世上没有只赚不赔的生意,如果你找不回我儿媳和孙女,该当如何?”

云襄一怔,突然意识到方才武延彪让他提出报酬,原来是个圈套,就是要逼他尽全力去寻找明珠,不要报酬帮忙寻找与开下报酬有偿寻找,肩负的责任完全不同。只是武延彪不知道明珠在云襄心中的分量,就算没有报酬,他也会拼尽全力去找。所以云襄明知是圈套,也断然道:“如果找不回明珠郡主和她的女儿,在下愿以性命相赔。”

“好!我答应你!”武延彪展颜一笑,向云襄伸出手,“咱们击掌盟誓,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儿媳和孙女有任何意外,公子襄,你可就得为她们陪葬!”

云襄不顾李寒光和赵文虎的眼色,伸手与武延彪一击掌,慨然道:“成交!”

在离开将军府时,李寒光忍不住连声抱怨:“公子,你怎么能将自己的性命与一对失踪的母女绑在一起?万一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说到这不禁连连摇头。

云襄从容道:“劫走明珠母女的不是一般盗匪,他们敢在官兵手中冒险劫人,可见是冲着明珠郡主的特殊身份去的。而她们只有活着才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们很安全。”另一个理由他没有再说出来,从听到明珠母女失踪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立刻动用一切力量去寻找。他一直觉得欠着明珠一份最真挚的感情,如果可能,他愿意用除了感情之外的一切去偿还,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将军府外,云襄看看暮色四合的天空,停步对赵文虎和李寒光道:“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们去新军营报到,我连夜赶去十里坡。”

“那怎么成?”李寒光急道,“这事我们也有份儿,怎么能将担子扔给你一个人?”

云襄拍拍李寒光肩头:“这是我的私事,你们是吃朝廷俸禄的职业军人,岂能将时间浪费在我的私事上。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一个人。你们替我通知筱伯和张宝,让他们连夜赶到十里坡和我会合。”说完云襄翻身上马,对领路的武忠一声断喝,“咱们走!”

武忠立刻扬鞭催马,两人两骑转眼便消失在夜幕渐临的长街尽头。奔马过街,卷起片片枯叶,随着马蹄声飘然而起,转眼就被秋风吹到不可知的角落,秋风中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萧条和肃杀……

十里坡小镇因为明珠的遇劫,早已被十几个军士闹翻了天,当云襄与武忠赶到时,那些军士已将全镇百姓集中到镇上唯一那家客栈外,盘查劫匪的线索和下落。数十名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已被十几个军士拘押了一整天,人人疲惫不堪,眼里充满了怨恨和不满。

见云襄与武忠赶到,那领头的军士立刻领着当地的里长过来禀报:“咱们已将镇上所有人拘押起来,他们中间,定有人知道劫匪的来历和下落。如果找不到线索,就唯他们是问!”

“胡闹!”云襄愤然道,接着转向武忠质问,“你们镇西军,平日就是这样罔顾国法,欺压百姓的吗?”

武忠连忙解释:“公子误会了,平日咱们也不是这样子,只是这次郡主在咱们手上被劫走,兄弟们自感责任重大,所以才出此下策。”

云襄一声冷哼:“这样若能找到线索,那一定是老天瞎了眼。快将百姓们都放了。”

那军士见云襄只是个布衣书生,却有一种天生的统帅气度,虽不知他的身份来历,却也不敢顶撞,只得将目光转向武忠。就见武忠面色一沉,不满地喝道:“还不快照云公子的命令,将百姓都放了!”

虽然来之前武延彪并没有让武忠听令于云襄,但云襄的冷静和从容,以及在剿倭营时养成的统帅气度,令武忠不知不觉已将他视为首领,所以对他的命令没有任何怠慢。那军士见状只得招呼同伴,撤去围着众百姓的岗哨。

岗哨虽然撤除,但众百姓还不明原委,全都还留在原地,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新来的那个奇怪书生。就见那书生登上高处,对众人团团抱拳,诚恳地道:“乡亲们,武将军的部下因为武夫人被劫,一时乱了分寸将大家拘押,实在多有冒犯。我代武将军向大家赔个不是,请大家看在武将军的面上,原谅兄弟们先前的无礼和过失。”

官兵不仅要放了所有人,还请求大家原谅,这在十里坡百姓看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众人只茫然地望着云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襄见状,突然跪倒在地,对众百姓拜道:“在下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却是代表镇西将军武延彪前来处理这里的一切事务,兄弟们的错就是在下的错,乡亲们若不原谅,小生只好长跪不起。”

这一下不光众百姓,就连众军士皆悚然动容。场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终于有德高望众的长者开口道:“公子折杀咱们了,快快请起。武将军家眷既然在咱们十里坡遇劫,咱们多少也有点干系,配合军爷们调查也是应该。咱们不敢有任何抱怨,只求调查快些结束,好让大家早点回家。”

云襄忙道:“这是自然,大家现在就可回去。若想起有关劫匪的任何线索,请立刻到这客栈向我或武忠将军汇报。若有人能提供有关劫匪的任何线索,我愿以百两纹银酬谢;若有人能提供武夫人的下落,在下愿以千两纹银酬谢;要是有人能带咱们找到武夫人和她的千金,在下愿以万两纹银酬谢!”

见众人眼中皆是将信将疑的神色,云襄忙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交给方才开口说话那老者道:“老人家,这里有二百两银票,你拿去给大家分了,当是在下为兄弟们无故拘押大家的赔偿吧。”

老者将信将疑地接过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追问道:“你放咱们走,还赔咱们二百两银子?”见云襄坦然点头,老者松了口气,展颜一笑,“公子真是个好人,老朽若是推辞,反而辜负了公子一番美意。这银票老朽就替乡亲们收下了。”

有云襄的道歉和二百两银子的赔偿,百姓们先前的愤懑和不快早已烟消云散,纷纷过来与云襄道别,不一会儿众人便散得干干净净。武忠凑到云襄身边,将信将疑地问:“公子许下重赏,会有效吗?”

“不知道,咱们现在只能回客栈去等。”云襄说着往客栈走去,边走边道,“不过我认为,靠人地生疏的咱们去寻找匪徒的线索,肯定不如发动本地人去找。说不定这些百姓中间,就有劫匪的同党或线人,重赏对他们肯定有不小的诱惑。”

武忠渐渐明白过来,连连点头称赞:“云兄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办法比咱们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云襄对武忠的赞赏充耳不闻,他目视虚空浮云,忧心忡忡地喃喃道:“劫匪不是一般人,咱们就算找到他的下落,要想救回明珠郡主,恐怕也非易事。”

丢下莫名其妙的武忠,云襄来到二楼一间客房,将自己紧紧关在房中。昨夜一夜疾驰数百里,他早已精疲力竭,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才能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敏锐。哪怕心里再怎么焦急担忧,也不能有丝毫的冲动和失误。因为从种种迹象和武忠对劫匪外貌的描述来看,他知道劫走明珠母女的,就是自己一生的宿敌南宫放!这将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营救和对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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