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卖包子的都说自己是狗不理。”
“怎么听起来你在骂我?”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关琥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就见张三枫走过来,将他的东西还给了他,除了手枪跟避弹衣外,还有只新手机。
“这是艾米小姐给你的,用它不用担心被反追踪,你之前手机里的资料都在里面,请确认。”
关琥接过来一看,以前的联络记录,还有江开在夜宴中传给他的照片都保存完好,他皱眉问张三枫。
“你们一早就在监视我?”
“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凑巧地出现救你吗?”
虽然这是个很容易想到的事,但想到自己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关琥还是感觉不舒服,看看张三枫带来的日用品,他问:“有烟吗?”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只是想抽而已。”
“有希望要的牌子吗?”
“随便,反正就算点了麻辣面,最后还是会变鸡汤。”
“警官您还真记仇。”
张三枫笑着走了出去,关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张三枫的体格有点肥胖,但不妨碍他做事的灵敏度,没多久就拿了一盒烟跟打火机回来,交给关琥。
关琥抽出一支点着了,大口吸起来,张三枫坐到他身旁,木质床板随着他的坐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
“有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正所谓心宽体胖,既然艾米小姐让我照顾你,那么适当的交流还是有必要的。”
“没事。”
“恕我直言,你的撒谎技能就跟你的智商一样低。”
关琥咳嗽了起来,不是被烟呛的,而是因为某人的毒舌。
他转过头,不爽地看向张三枫,张三枫还一脸懵懂,问:“怎么了?”
“没事!”
一支烟抽完,关琥又抽出一支烟,点着火开始抽,张三枫说:“就算你就把整盒烟都抽完,死去的人也无法再活回来。”
关琥再次咳了起来,转头看张三枫,怀疑他在自己附近安了多少监控器,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林晖峰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场吧?”他问道。
张三枫不置可否,关琥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再问:“把我从水晶灯下救出来的也是你?”
“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佣金,我也是很拼的。”
“只是为了钱?”
“啊不然呢?总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帅。”
见问不出什么,关琥把头转回去,抽着烟,轻声说:“那你一定看到李元丰开车载我追凶手了,要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路是他自己选的。”
“可是跳海是我决定的,假如我选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也许他就不会死。”
“也许会死得更难看。”
关琥不爽地瞥张三枫,很想问他是在照顾自己吗?他现在的行为明明是在往自己心口上戳刀。
“如果你明天还想出去做事的话,就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张三枫站了起来,见关琥还在闷头抽烟,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做事多动动自己的脑子,不要总靠媒体新闻来判断一切。”
“什么意思?”
张三枫没理他,扬长而去。
关琥坐在床边,滑动手机触屏,手指突然停下来,他有点明白张三枫的暗示了——媒体播放了他死亡的消息,但实际上他还活得好好的,那李元丰或许也没事,李元丰有过被暗杀的经历,他的家人可能会趁机将他藏起来,殉职的消息只是烟雾弹。
那么,在这场离奇的降头连环杀人事件中,谁又是值得信任的?
次日一早吃过饭,艾米帮关琥重新做了面具,那是一种可以瞬间凝固的液体,艾米将液体喷在他脸上,然后根据他原有的脸颊轮廓揉捏了一番,一张新面具就出来了。
之后关琥又照艾米的指示,对着镜子做各种鬼脸,以便让液体面具更好地跟肌肤融合,让表情显得更自然。天气不热,关琥没有感觉到戴面具的不便,他唯一的遗憾是这张脸还是跟张三枫一样胖乎乎的。
“昨天那张脸你不喜欢,所以我今天换了个人当模特。”
艾米把关琥的伪造护照递给他,护照里的男人跟他的容貌完全相同,名字叫刀羊。
关琥看看照片,又看看自己的脸,很想问艾米——她是不是只会这一个脸型?换来换去都这么胖,真是万变不离其宗。
“他是苗族人,接下来我们还要靠他带路。”
“你们的探索器不是可以确定恐怖组织的具体位置吗?”
“就是因为可以确定才头疼,那不是正常人可以攀援的地方。”
关琥耸耸肩,将护照收起来,等面具完全定型后,他告辞出门,走廊上站了数名身穿便衣的男人,看他们的体格跟气势,不是雇佣兵团就是现役军人,看来他们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成员。
出门时,艾米再次强调,“我们下午七点准时出发,不要惹事,有什么情况,听张三枫的安排。”
关琥答应了,他只是想弄清几个疑问,大敌当前,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知是不是巧合,艾米选择藏身的小镇离鑫源酒家不远,再往前走,进入山麓的村子里,就是塔里图所住的地方,关琥没先去他家,而是拐到祠堂前查看。
祠堂还保持屋顶塌落的状态,墙壁脱色很严重,梁柱上的彩漆也斑驳脱落,带着岁月流逝的痕迹,看得出这里早就被废弃了,出了事,也没有人特意来打扫。
走到台阶前,关琥闻到了一阵古怪的香味,他嗅嗅鼻子,又用眼神询问张三枫,张三枫不懂,挑挑眉,做出反问的动作。
关琥放弃了跟他的心灵沟通,直接问:“你有没有闻到怪味?”
“有,是线香的味道,祠堂会有这种气味不奇怪。”
“谁会在废弃的祠堂里上香?”
关琥不认可张三枫的说法,嗅着鼻子在附近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堆成倒锥形的细沙,细沙的前面还用石子压了一些烧成半灰烬状的纸屑以及香灰,香气正是这些东西传来的。
“这是什么?”
出于好奇心,关琥伸手要拿,被张三枫拦住,“不要乱碰,也许这是一种蛊术。”
他指指细沙旁边的地面,地上画了一些扭曲的纹络,像字符,又像是曲线,纹络绕了一圈,刚好把细沙堆圈住。
“去别处看看。”
两人走进祠堂,里面积了很多灰尘,供案跟帷幔都已陈旧,靠近石阶的上方屋顶破了个洞,屋瓦落在地上,散乱地摊开,这应该就是塔里图出事的地方。
关琥在这里也发现了相同的圆锥形细沙,他们从后面出去,在祠堂的另外两个角落里也找到了类似的东西,关琥想拿手机拍下来,再次被张三枫制止了,理由是乱拍祭祀的东西,很容易在无意识中中降头。
关琥不信张三枫的话,但是连着看过两个人怪异死亡,他不敢逞强,只好改为用眼睛去记,张燕铎一贯是这样记东西的,他想试试自己是否也可以。
祠堂后面是大片泛黄的灌木丛,当中有一条小径,两人顺着小径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奇怪的窸窣声跟铃铛响声。
原来小径的前方是一片空地,一个女孩子正在空地上手舞足蹈,来回扭动腰肢,她身上挂了许多剪得不成形状的纸条跟铃铛,随着她的舞动发出响声。
女孩子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她涂得鲜红的指甲,关琥小声问:“你说她是在跳舞还是跳大神?”
张三枫没说话,眼神紧盯着女孩不放。
关琥看了半天,看不懂意思,只好转为观察地形,却发现有一撮圆锥细沙就堆在他们脚下,地上同样画了奇怪的曲线,他急忙指给张三枫看,张三枫给他打手势,让他避开那个图形。
两人向后退,却没想到地上横着藤蔓,关琥脚下被绊到,失去了平衡,不偏不倚地正趴在了那堆细沙上,把圆锥形拍成了圆饼形。
张三枫想拉关琥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只好也蹲下来,还好对面的女孩正专注于跳舞,没有听到草丛里的响声。
关琥用胳膊把溅到脸上的沙抹掉,一转头,看到张三枫阴沉的脸庞,他有些讪讪的,问:“你说我会不会中降头?”
张三枫不说话,突然伸手抓起一把细沙,再次抹到了关琥的脸上,关琥被他的举动弄愣了,乖乖听他的拨弄,这让张三枫心里的怒气稍减,说:“负负得正,你会否极泰来的。”
也可能会更倒霉的。
关琥抹掉满脸的细沙,小声嘟囔,“我越来越讨厌胖子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经常自称自己帅,真不知道这强大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至少比某人爆别人的车胎要好,还喜欢玩打头这招。”
“你是说打晕你的那次?难道我的脸是白捏的吗?”
“你是女人吗?捏你几下,你就又揍人又抢钱。”
“我留零钱给你了。”
“那真要谢谢您的大度。”
两人对呛着,同时观察女孩的舞蹈,但她反反复复一直是同样的动作,关琥越看越无聊,他不想把时间在这上面,正要抽身离开,就见舞蹈结束了,女孩把头抬起来,居然是鑫源酒家那个叫雪的店员。
觉察到他的反应,张三枫看过来,关琥小声说:“我认识她。”
雪的脸色很难看,跳完舞后,她将披散的头发扎起来,又低头看看地面,然后转过身,摇晃着离开了,步履蹒跚,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等她走远,关琥起身跑过去,张三枫抢先他一步,迅速走到某处草丛前,将覆盖在上面的树叶用脚拨开。
“呕!”
看到树叶下有只血淋淋的失去了头颅的虎皮猫,关琥心里一阵翻腾,他忍着不适看向其他地方,很快就找到了滚落在附近的猫头,猫眼被挖掉了,惨不忍睹。
“不会是那个女孩干的吧?”
他皱起眉,很难相信这么残忍的行为出自一个女生之手,而且还是位看似娇滴滴的女生。
“这是一种祭祀方式。”
“是什么样的祭祀?”
张三枫没回答,观察着雪刚才跳舞的地方,问:“你还好吧?”
“看到这一幕,如果还能好,那就不是正常人了。”关琥吐完槽,就见张三枫依旧一副平静的状态,他心里泛起狐疑,问:“你怎么知道她把猫藏在这里?”
“直觉。”
“如果这是直觉,那证明你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对吗?”
“为情报员做事,不杀人反而不现实。”
张三枫耸耸肩,转身离开,关琥快步跟上,问:“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姓张,名三枫。”
“你是姓张没错,但不是张三枫,而是……”
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关琥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他也本能地做出防御的姿势,但张三枫只是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说到正事,关琥压住强烈的质疑冲动,说:“雪在鑫源酒家做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先去塔里图的家。”
塔里图的家离祠堂不远,建在山路的拐角上,周围没有人家,显得孤零零的,两人刚走近,就听院子里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是女孩子的声音,没多久,女孩被一个中年大汉推了出来,做出赶人的架势。
“你不要再来了,师傅的东西都跟着他老人家火化了,这段时间该找的你都找过了,怎么还不死心呢。”
“让我再找找,大师有很多药方,都很灵验的,也许被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女孩的尖叫声有些熟悉,关琥躲在院墙拐角看过去,发现果然是雪,原来她在跳完奇怪的舞蹈后,又跑到这里来找祭祀的东西了。
“都烧掉了,师傅生前就说过了,不会将那些害人的东西留下来的,他一个徒弟都没收,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又怎么会特意藏起来?”
被大汉吼了一顿,雪不再发狂了,低下头,又跟刚才那样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她像是失去了控制的牵线木偶,脚下轻飘飘的,嘴里反复嘟囔着相同的话,关琥侧耳倾听,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真是有毛病。”
等她走远了,大汉关上门,拿起锁准备上锁,关琥急忙跑过去打招呼,一边掏警察证,一边自我介绍说他是来调查塔里图死亡的警察,请对方给予合作。
关琥掏了半天才想起他的警察证早就丢了,他的口袋里只有香烟和打火机,还好大汉没在意,把门锁上,随口说:“人出事的时候不查,现在头七都过了,怎么都来问话?”
“还有其他人来问吗?”
“刚才还有位警官来问过,要不我也不会来这里,这间房子除了我,没人敢靠近。”
听男人的讲述,他的家离塔里图比较近,他女儿以前生了场大病,大医院都说没法治,最后还是塔里图用偏方治好了。
除了他之外,村里很多人都受过塔里图的恩惠,所以这方圆百里跟随他信奉煷神的人很多,但他们对塔里图豢养虫蚁毒物的行为也很惧怕,所以除了求他治病外,很少会主动来他家,塔里图也明白大家的想法,才特意把房子盖在偏僻的地角上。
塔里图死亡后,就更没有人敢靠近他的房子了,男人今天也是被警察拜托,没办法才过来的,又倒霉地被雪缠上了。
关琥张嘴想发问,被张三枫抢了先,“雪好像很想要老人的什么东西,房子里真的没有吗?”
“都烧了,师傅不可能留下的,她其实也知道,却总是不死心地跑来问,真烦人。”
关琥准备问第二个问题,却再次被张三枫打断,问:“为什么老人家一定要烧掉自己的东西?”
这种抢话题的行为实在太贱了,根本就跟张燕铎同出一辙,关琥气愤愤地瞪他,张三枫却毫无自觉,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等待回答。
男人面露难色,没有马上解答,张三枫微笑说:“这种事去翻一下老人家的档案,就可以知道了,只是点时间而已,你现在不回答,之后我们还要再来找你对证,你麻烦,我们也麻烦。”
这话更贱,看着男人不断变换的表情,关琥就知道他动摇了,果然,没有三秒钟,他就选择了妥协,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他小声说:“其实我也不了解师傅的事,不过几年前他有一次喝多了,酒后吐真言,说自己年轻时在家乡杀了人,才会背井离乡跑到这里居住,他用降头跟蛊术帮大家治病是为了赎罪,为了不让有心人利用降头害人,他会把所有降头术都带进棺材里,不告诉任何人。”
张三枫跟关琥对视一眼,男人急忙摆摆手,说:“他是酒后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而且人都走了,你们不会再查他吧?”
“不会,我们只是想了解降头术的奥秘,在塔里图过世前,他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吗?”
“好像没有,我平时也不太常过来,反而是雪来得频繁些,她以前也得到过师傅的帮助,对师傅的神技很崇拜,一心想学,但师傅不教她,你说一个女孩子,整天跟毒虫鼠蚁打交道,以后还怎么嫁人呢对不对?”
男人说完,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师傅过世的前几天精神不太好,恍恍惚惚的,我还以为他生病了,交代他注意身体,我想他会被屋瓦砸到,可能也是因为精神不济。”
“他经常去祠堂?”
“对,他比我们这些当地人还要虔诚,会雨夜去也不奇怪。”
看来对于塔里图的横死,男人没有抱任何怀疑,关琥又问了几个问题,却没有什么收获,他只好改为检查塔里图的房子。男人怕惹事,很爽快地把钥匙给了他,让他们自己去,钥匙回头压在门旁的石板下就行了,反正这里没人敢进塔里图的家。
关琥道了谢,又问起之前来问案的警察的模样,根据描述,他从手机里调出相片给男人看,男人连连点头,指着照片说:“就是他就是他。”
男人走后,张三枫见关琥还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他嘲弄道:“怎么?你发现有人比你更帅了?”
关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发现我的殉职报道不是偶然的。”
“怀疑也要建立在有证据的基础上。”
张三枫扫了一眼照片,拿钥匙开了门,进了塔里图的家。
关琥还站在原地看照片,阳光下,那张属于萧白夜的笑脸突然变得很刺眼,许多不可解的疑惑在这一瞬间自动连接了起来——
在大家着手追查史密斯离奇死亡的时候,他跟李元丰被派遣去做高官的随扈,随后林晖峰死亡,李元丰遭到枪击;他跟萧白夜汇报了希尔的事时,萧白夜并没有提自己跟希尔是认识的,萧白夜跟希尔会面后,又派属下去跟踪希尔;还有史密斯一案追查中途被强令结案……
这些线索汇总到一起,呈现出了新的事实,关琥相信只要他顺着线索就能找到真相,可这不是一个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喂,等等我。”
关琥回过神,发现张三枫已经进门了,他急忙追上去,问:“你是不是知道萧白夜有问题?”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萧白夜。”
“真的?”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真’这个字。”
“……”
张三枫脚步生风,完全没有细谈的想法,关琥只好摊摊手,放弃了追问。
塔里图的家只有一个小院子跟两间房,家具都是自己打造的,陈旧而单调,除了必要的摆设外,什么都没有,一些地方的墙皮脱落了,用年画跟相框遮住,关琥打开衣柜,里面几乎没有衣物,大概是村里人帮忙处理掉了。
关琥翻找了一下,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单调的敲打声,他看了眼挂钟,已经快中午了。
“我去隔壁看看。”
关琥跟张三枫打了招呼,走出去,张三枫点点头,继续看墙上的相框。
墙上挂了一些塔里图跟村里人的合照,数量不多,唯一显眼的是一张塔里图的独照,那是塔里图老年后的照片,相框较大,相片里的人容貌慈祥,很难把他跟整日与毒为伍的降头师联想到一起。
张三枫又翻找柜子,没找到塔里图年轻时的照片,也许村民没说错,塔里图是杀人后隐姓埋名藏在这里的,所以才会尽量避免与外界的交流,直到晚年才偶尔拍照。
他走过去,将塔里图的独照相框摘了下来,相框背后有些鼓,他转过相框,看到后面的薄板上写着四个字——药存仁心。
关琥去隔壁转了一圈,房间里除了供奉着被称为煷的神像外家徒四壁,塔里图过世后,大部分杂物都由村里人帮忙收拾了,但对于神像,他们不敢冒犯,所以做出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没有新发现,关琥转回去,就见张三枫拿着塔里图的相框出神,他走过去打了个响指,问:“你也中降头了?”
“中降头的那个是你吧?”张三枫抬头看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被抹了一脸沙的降头是什么降。”
“不管是什么降,那都是你搞出来的,你负责解决。”
“哼。”
张三枫从鼻子里发出嗤笑,将手里的相框挂回到原有的位置上,转身走出去,关琥跟在后面,学着他,发出“哼哼哼”三声冷笑。
“你鼻塞吗关琥?”
“没,我只是想比你多两声哼。”
“你还可以再幼稚一点吗?”
“总比某人总喜欢装神弄鬼要好。”
张三枫听到这话,斜眼瞥关琥,关琥故意当不知道,出了院门,把门锁上,钥匙放到了石板下。
之后两人去调查雪,但雪家里没人,关琥又去鑫源酒家打听,也没有找到她。
酒家的生意似乎不太好,看不到一个客人,王老板好像生病了,戴了个大口罩,趴在柜台上神不守舍,在关琥自报警察身分的时候,他一直发出咳嗽声,被问起雪的事,他病怏怏地说雪请假了,这几天都没有来。
几天不见,鑫源酒家门口的摆设完全变了,原本放在玄关上的神像跟各种八卦图符都不见了,与塔里图的合照也收了起来,被关琥问起,老板说警察警告他们说放神像是宣传迷信,而且最近怪事太多,为了不惹麻烦,他就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是这位警官说的吗?”
关琥拿出萧白夜的照片求证,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次张三枫表现得很安静,在关琥跟老板询问时,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出了民宿,他也没有马上走,而是转回头不断打量,关琥还以为他对这种仿古建筑感兴趣,谁知听他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围没有漂亮美眉,否则关琥一定会把这话当成是搭讪,他没好气地问:“见过谁?”
张燕铎没回答,回过神,说:“到中午了,我们是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去吃?”
“没胃口,在哪里都不想吃。”
“想成仙也不必这样自虐,”张三枫左右看看,找到一家小餐馆,他大踏步走了过去,“我饿了,如果你不想吃的话,可以看我吃。”
他为什么要看别人吃饭?
关琥没好气地跟上去,在手机里飞快地敲了几个字,亮给张三枫看——他们现在有没有被艾米等人监视?
张三枫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关琥放了心,咕哝道:“自从认识了你,我就一路倒霉到底,中僵尸毒不说,还中降头,下次不知道会中什么。”
“说的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
“认识得不久,最多是从飞天事件算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装糊涂吧张燕铎,我忍着没在艾米面前揭穿你,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啊。”
“呵,原来你不是。”
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味道,活脱脱就是张燕铎。
如果说昨天张三枫还对自己的行为跟措辞有所掩饰的话,那今天他根本就把以往的s作风毫不保留地表现了出来,那表现在关琥看来,就跟在额头上贴个‘我是张燕铎’的标签没什么两样,如果他还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才叫白痴。
对关琥来说,跟张燕铎的重逢,欢喜大过痛恨。
事实上,他对张燕铎的痛恨只停留在看到他肆无忌惮杀人的那一瞬间。
那晚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满身是血,如地狱修罗般的人,他心里的确充满了恐惧跟排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理解了张燕铎的感情——假如当时受伤的是张燕铎,他想他也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他一直不确定自己那晚放走张燕铎是对还是错,但他从没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因为他们是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