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道:“二公子,听说您最近要造海船,不知妾身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吗?”
“秦当家,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帮上忙?”
张延龄笑着道,“亦或者,你觉得,你想参与到这场出海的生意中来?实话告诉你吧,造船之事,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必定会带来大笔利润,但背后蕴藏的政策风险,可要比开几个煤矿,高得多。”
秦昭问道:“朝中人支持您这么做吗?”
张延龄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支持,所以一切都得靠我自筹钱粮,我这边只能获得陛下的支持。一切都得等见到成果后,陛下才会去跟朝中人说。在这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单打独斗。”
“妾身也想参与其中。”
秦昭显得很果决,道,“如果能做一件功在千秋之事,又能与二公子您并肩作战,妾身认为这便是当下最好的投资。至于身家性命,还有所谓的政策风险,都不是妾身关心的事情。”
……
……
次日。
城南一处工坊内。
沈禄在前引领,把王越给带了进来,见到正在里面指导铸炮的张延龄。
工坊并不大,因为造的是样炮,里面的工匠不多,但外围保护的人却不少。
王越进来后,感觉一切都很新奇,四下巡视一圈后,终于等到张延龄把手头事完成,过来相见。
“在下王世昌,见过张国舅。”
王越主动向张延龄行礼。
张延龄还礼道:“王公客气了。”
“不敢当。”
王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张延龄这里受到一定礼遇,还能允许他来到这么机密的地方,顿时感觉颜面有光。
随即几人入内落座。
沈禄笑着道:“延龄贤侄,这不是令尊说过,有关朝廷三边总制的人选,接下来还要再行商议?
“陛下对军政之事极为重视,需要一位有能力,且德高望重之人坐镇固原,总摄三边,如今朝堂上下能符合此条件的人少之又少,而王公就是其中佼佼者。”
张延龄心想,你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王越道:“沈参议过誉了……老朽不过是一个赋闲在家,曾经犯过大错,堪堪能功过相抵的老人罢了。”
沈禄感慨道:“王公如此说,可真是太谦虚了……生平对鞑靼用兵,从无败绩,朝野谁不敬仰?如今朝官中谁在军事上的表现,能与您相提并论?”
张延龄看看沈禄,又瞧瞧王越,心说怎么这就吹嘘起来了?
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王公,不知您对于炮战,有什么具体的研究吗?”
张延龄问道。
王越看了看外边院子里摆放着的火炮零部件,沉稳地道:“与鞑靼交战,火炮作为大规模杀伤武器,若用得恰当,会令三军将士士气大增,进而步步为营……战场上将会无往而不利。”
“那要是以火炮和神枪、神铳作为主要作战手段,而逐渐放弃弓弩和长矛等冷兵器呢?”张延龄再问。
“这……”
王越有些疑惑。
我是来找张家人沟通,请托帮忙去跟皇帝说情,让我有机会当上三边总制的。
怎么突然就跟我提起什么火炮、火铳了?
大明的火炮和火铳虽然威力不俗,但神机营始终不能占据战场主导,很多时候还是得靠冷兵器摧城拔寨。
这算什么?
对我的考校么?
“王公请见谅。”
张延龄耐心解释,“陛下登基后,希望大明边军中能显著增加火器使用规模。接下来要以火器作为战场主导,并以此与鞑靼人正面交锋,进而推进军事改革。陛下非常需要一位懂行的人出面,到三边主持一切。”
告诉皇帝任命三边总督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是给你出难题,全因为皇帝真就是这么想的。
就算你王越对于冷兵器到热兵器过渡和改革有自己的意见,也先保留,现在就问你想不想要这职位?
想要的话,哪怕你是为了迎合皇帝,你也得说点儿东西出来,让皇帝觉得,你是最合适的改革推手,你才有机会到西北去当这个三边总制。
如果你非得坚持你自己那一套,哪怕你以前的功劳再大,领兵和作战经验再丰富,皇帝也不会用你。
王越连忙道:“老朽军旅多年,对于火器的运用,还是非常了解的。”
张延龄笑道:“那王公为何不回去,写一份有关这方面的奏疏,主动上达天听,让陛下知道你对军事改革的决心和勇气呢?”
不是给你出难题,而是提前把考题告诉你了。
你王越行不行,千万别指望别人替你说好话,你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去获取。
沈禄好奇地问道:“贤侄,你的意思是……谁对于火器更为了解,对于围绕热兵器的战法更精通,就能总制三边军务?”
“这个……”
张延龄笑着摇了摇头,道,“姑父,你这么问我,我如何能回答你呢?最终的决定权,仍旧在陛下手上,要经过朝中大臣商议后才能决定。
“不过,眼下对于谁能胜任,始终还存在争议,我想陛下很快就会把相关命题,也就是说……对于总制三边军务的要求,详细列出来。”
沈禄好似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那就是说,后续会不断有人选往上报,最后综合各人所长,对其能力的展示,商讨最终会用谁?”
王越也很好奇。
他作为曾经的兵部尚书,却对政治极度不敏感,甚至连这个问题都得沈禄问出口才最终明白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