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人苦笑一声,全然没了陆雅第一次见他时的得道高人的神态,摇头答道:“都说海上有鱼盐之利,但海上风浪常有、烈日暴雨时常毁坏房屋、贩卖鱼盐还要受吴国压制,若非部众心里有这么一个黄天的念想,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将军,小民可以保证,我等部众信黄天只是为了聚众依存,与昔日大贤良师造反之事全无干系!”
“全无干系?”毌丘俭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笑了一笑:“那好,你给本将背一段太平经听听。”
“这……”刘道人一时慌了神:“将军,这是何意?”
毌丘俭略略眯眼:“你不是黄巾道人么?莫非连太平经都背不出来么?随便背一段与本将听听。”
“小民能背。”刘道人一副为难的神情,可还是张口诵道:“瞑目内视,与神通灵,不出言,与道同,阴阳相覆天所封。长生之术可开眸,子无强肠宜和弘,天地受和如暗聋……”
既是道经,诵读的时候也带着太平道独有的音调和节奏,若认真听取,好似能使人沉浸到其中一般。
刘道人本有些为难,但开了口后,倒真像是平日里在海上翁州对着信众布道一般,连着颂唱了两刻钟左右,直到毌丘俭将其叫停了方才歇住。
“好,好,好。”毌丘俭拍了拍手:“今日听道君诵经,果然使人内心清净,内外调谐。想来这太平道当真有些本领的。”
“将军谬赞了,太平道……”刘道人刚要介绍,就又被毌丘俭打断了。
“好了好了。”毌丘俭笑道:“你既然懂太平道,如今懂此道的人已然不多,本将就表你为二千石的崇文观学士,即日遣你前往寿春。”
“学……学士?”刘道人一时惊诧。
“本将听陆雅说你擅经学,又擅太平道,身体又衰弱不能理事……”毌丘俭上下打量了一番:“刘道人,你身子可好?”
刘道人连忙低下头来:“如将军所言,小民的确身子虚弱。”
“你去做个学士正好。”毌丘俭缓缓说道:“内阁里的王侍中近些年应了陛下的旨意,将儒家、佛教和五斗米道的学说在做整理,正缺整理太平道之人来协助,你去做此事极好。”
“刘道人,本将与你坦诚言语。你既然误了陆将军节度,本将这里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与你,你自去寿春、而后再去洛阳,而你各部首领皆需由本将部下看管带到寿春,万余部众也需由人监管前往江宁。到了那里,扬州蒋使君会遣人分田与你部众。”
“如此而已,你可愿意?”
“小民当然愿意!多谢将军大恩,多谢将军恩典!”刘道人连连叩首。
毌丘俭挥了挥手,刘道人缓缓退走,倒是陆雅还留在堂中。二人聊了许久,陆雅是陆逊之侄、又是在陛下面前露过脸的,毌丘俭也有意交好。
聊着聊着,陆雅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方才让那刘道人去协助王侍中去研究太平经,在下实在不懂,彼辈黄巾皆是乱党,太平经有什么值得读的?”
毌丘俭笑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太和二年,陛下曾在关中亲眼见到董卓淫祀,故而下旨命王侍中开始研究经学、佛教与五斗米道。秦汉至此已有四百余年,周礼已然与现世偏离太多,天下百姓需要新的学说来安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