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十万哥:为河南规划战略的人,一定是一个天才
刘备所开出的条件,比之前李翊的还要优渥。
李翊仅是开出四十万斛粮秣,而刘备在这个基础上又提了十万斛。
并且他也了解张燕的难处,知他镇不住手下那帮人。
所以也提出帮张燕求一道圣旨,有了“奉旨讨贼”的借口,应能暂时稳住手下那帮人躁动的心。
此前说过,张燕此来本就是希望求得河南的庇护的。
尤其当李翊已经开出一个咄咄逼人的条件时,张燕已经是进退两难。
现在刘备在这个基础上稍作回旋,无疑是给了张燕台阶下。
“久闻刘将军宽厚仁德,徐州之民皆乐戴之。”
“今日张某算是见识了。”
“既然刘将军如此有诚意,张某愿为国家讨贼!”
“一言未定,决不食言?”
“一言为定,决不食言!”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敲定了口头盟约。
刘备命人取酒来,他亲自向张燕敬酒。
两人各自叙礼过后,张燕复又开口问道:
“……那么,未知这五十万斛粮食,何时可以送到?”
这时,李翊站了出来,抢先一步说道:
“待张将军出兵时,粮食自然送到。”
张燕眼眸一沉,李翊提出的要求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黑山军与徐州仅仅只是达成了口头盟约。
徐州方面,若要直接输送粮食,未免有肉包子打狗之嫌。
所以,只有当黑山军真正出兵,确定与河南利益绑定在一块儿时。
徐州方面才能完全放下心,进而向黑山输送军粮。
“……善,待张某回去后,便会点兵,袭扰冀州西部诸郡。”
张燕断绝犹豫,正式向徐州表明忠心。
此前许攸与曹操各自带回来的河北情报有误差。
目前徐州方面还不确定袁绍,是否真的要起兵征讨公孙瓒。
正好借张燕的人马试上一试。
黑山军就地处冀州西部,试错成本低。
不过,即便袁绍真的在覆灭公孙瓒,河南方面也不可妄动。
一是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二是袁绍在黄河北岸是屯有重兵的。
按史书记载,袁军在黄河北岸至少有三十多个驻地,部署兵力充足。
不过好在袁绍有好谋无断的性格。
历史上的今天,也就是官渡之战开打之前。
当时的曹操西南有张绣威胁,南面有袁术残余势力。
东面有刘备刚杀了徐州刺史,再次拥据徐州。
大本营许昌有小皇帝整衣带诏搞事情。
而关中的西凉军,也还没来得及切断。
等于这期间,曹操一直在河南之地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
这时候就有人建议袁绍偷袭曹操大本营。
尤其袁绍在黄河北岸本就屯有重兵,南下调集精兵轻而易举。
就连一向主张缓图河南的田丰,都在此时劝袁绍快速南下。
但袁绍却拒绝了,错失了绝佳战机。
这一优柔寡断的性格,无疑会成为河南击败河北的突破口。
袁绍越是年老,越是缺乏干大事的魄力,即干大事而惜身。
所以李翊根本不着急开打,慢慢准备。
等着袁绍主动来攻,这样他们河南出兵也会有更加正当的理由。
“我军部众身处大山之中,可以与袁军周旋。”
张燕向刘备承诺,“我军定能撑到明年开春,但到那时,形势可危。”
“我们需要河南的帮助!”
显然,当两家达成合作时,军粮输送也只是走个过场。
真正打起来,两家肯定是需要相互扶持的。
张燕此语,近乎恳请。
他在请求刘备,请求徐州不要抛弃黑山军。
当他们彻底站在袁绍的对立面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与河南利益完全绑定了。
一旦河南抛弃他们,将他们当作炮灰弃子。
那么等待黑山军的,无疑是灭顶之灾。
刘备正色说道:
“张将军以备为何如人也?”
“圣人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既然将军诚心与我州合作,备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若袁绍军来,形势甚危,备必然引兵亲至!”
善!
有了刘备的郑重承诺,张燕终于再无一丝顾虑。
时间紧迫,张燕也不多留,就此请辞。
刘备、李翊君臣二人亲自出城送别。
随后,李翊又将祖郎、费栈两位山越宗帅引荐给刘备。
刘备称赞二人识大体,说他们是弃暗投明。
并对二人浪子回头的行为予以嘉奖,赏赐金麻礼物。
祖郎、费栈谢过,并表示回到丹阳后,一定会努力去劝降剩余的宗帅。
如不出意外,自今年始,丹阳的山越人便能够下山种地了。
徐州方面特点送出曲辕犁,并派出汉人指导,行屯田之事。
只要没有天灾人祸,水旱雷涝,一年后丹阳就能实现净收入。
理论上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收入只会越来越高。
毕竟丹阳一带隐户极多,都是藏在大山中的山越人。
而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劳动力。
他们不但能够增加生产,还能够刺激江南消费,手工业的发展。
就拿徐州特产的精盐来说,精盐再好,也得有倾销市场。
如能在丹阳一地倾销,无疑也能拓宽徐州的市场,提振刘营经济。
不表。
……
扬州,吴郡,富春。
自孙策征讨荆州以来,本已取得巨大胜利,大有进取荆州之宜。
奈何孙策轻而无备,为许贡刺客所伤。
重伤过后,大夫劝之息养身体,奈何孙策执意要与刘表动兵。
不想急火攻心,伤口崩裂,大病一场。
在周瑜等人的商议决定过后,主动撤军,让出此前所攻下的江夏郡县。
将之尽数还给了刘表,就此退兵回到了吴郡,给孙策养病。
但孙氏此次出征,并非徒劳无功。
江夏乃荆州第一战区,孙策在攻破江夏之时。
一举缴获了千余艘船只,军械、斗具、粮秣、金银堆积如山。
这已经完成了此前孙策出征之时,所定下的目标。
但当孙策醒转过后,闻说大兵已经撤军,自己所打下的江夏之地已尽数被刘表收复。
还是恼火不已,大骂众将安敢擅自做主。
然,骂归骂,孙策却也明白事理。
他这个主人翁都不省人事了,众将没了主心骨,又怎敢独自领兵与刘表接战呢?
将他接回吴郡来,几乎是最好的决定。
然孙策仍旧闷闷不乐,每日所食甚少。
而南方湿气重,尤以此时瘴气深重。
孙策身上伤口疑似感染,病痛愈烈,而使每人饮水所食更少。
约莫过了半月有余,时老将程普押运军粮回见孙策。
不想孙策形容憔悴,面似枯槁,不觉大惊:
“半月不见,主公何以失形?”
程普此言本欲责备下人未能照看好孙策。
而孙策闻言后,乃引镜自照其面。
果然十分瘦损,并无半点精气神。
不觉失惊,顾左右大呼道:
“孙郎奈何憔悴至此耶!”
言未已,孙策一把将镜子摔在地上。
大叫一声,金疮崩裂,昏绝于地。
左右惊呼上前,将之救起,扶入室内。
须臾,孙策苏醒,只有程普在身旁,乃仰头长叹道:
“吾不能复生矣,可叫权弟来,我与他面授机宜。”
程普领命,泣拜而去。
时孙权字仲谋,年仅十七,家中排行老二。
性度弘朗,仁而多断,崇尚侠义。
因其喜欢蓄养贤才,因此渐与父兄齐名。
孙策在时,便将之带着左右,参与内部事务决策。
其所展示的统御之才,令孙策也自愧弗如。
每每宴请宾客时,孙策就常对孙权说道:
“此诸君,皆汝之将也。”
即,孙策认定孙权有御人本事,认为这帮豪杰早晚成为孙权的手下。
不想今日一语成谶,大业未成,已将死矣。
孙权是族中与孙策年纪最是相近的英才,故孙策有意将之培养成守御之人。
在孙权十五岁时,孙策便委任其为沙羡长,培养他的政治才能。
本想在多锻炼他几年,奈何已时不我待。
孙权匆匆忙忙赶回富春,至卧榻前见着孙策,泣拜道:
“……兄长,弟来迟矣!”
孙策叹道:
“本想承父意志,举江东之众,进去天下,不想中道将亡,有负诸公。”
话落,又看一眼赶来的群臣。
老将程普、黄盖等,新生代将领陈武、吕范等。
除周瑜领兵在外,未来得及赶回外,一应孙氏重臣俱已赶至。
孙策环视众人,又颇感庆幸道:
“天下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大有可为。”
“今幸有公瑾等英杰善相吾弟,奈何公瑾不在此,不能面授大事。”
言讫,孙策回身将印绶取出,亲手交给了孙权。
“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
“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卿宜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
孙权闻言,嚎啕大哭。
跪拜着接过印绶,不能自已。
孙策又回身转告其母,叹道:
“儿天年已尽,不能奉慈母。”
“今将印绶付弟,望母朝夕训之。”
“父兄旧人,慎勿轻怠。”
老母亦难自矜,哭得眼睛红了,但仍忧心于动荡不安的江东之地。
“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
孙策笑道:
“权弟才能胜儿十倍,足可以当此大任。”
“我本欲先取江东六郡,以固根制本,然后袭荆州,取巴蜀,则王霸之业可成。”
“奈何儿遭不幸,时也命也,不可强为。”
微微一顿,又转而对孙权说道:
“若权弟实在有不能决之事,可与公瑾相商。”
“其才远胜于我,可以付与大事。”
“我与公瑾亲如兄弟,汝当以兄礼事之,不可怠慢!”
孙权再拜,连连称是。
孙策环顾一眼左右,暗叹周瑜不在此处,不能面嘱大事,乃对众人说道:
“我令有大事与弟相,公等可先退下。”
程普等人领命退去。
房间内,已只剩孙策、孙权两兄弟。
孙权见状,乃上前躬身问道:
“兄长屏退左右,必有要事说我?”
孙策颔首,心中又觉苦楚。
因为他知道,自己留给孙权的江山是一个烂摊子。
宗族内有不少将领都不安分,地方士民及宾旅寄寓之士仍存异心。
江东之地,局势动荡不安。
除此之外,吴郡、会稽一代还有数万山越,也在伺机作乱。
本来孙策是打算征讨完刘表,再回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但现在只能全部托付给孙权了。
“吾死之后,宗族中敢有生异心者,可诛之,断不可心慈手软。”
“凡有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
“汝当思汝父兄,基业来之不易,慎守之。”
孙策提醒孙权,一定要镇住宗族内那帮人。
孙权惊问道:
“吾孙氏将领也在其中耶?”
孙策颔首,“凡有异心者,皆可杀之。”
微微一顿,又对孙权补充道:
“吾死之后,恐汝难以镇抚手下将领。”
“我起兵之时,有军功在身,威望在此,众人不敢不服。”
“遂听我号令行事。”
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叹一口气,“本想带汝从军,举兵历练两年。”
“……然后便可分拨汝一二部曲,之后若诸事顺遂,当可平稳接过我手上兵权。”
“奈何时不我待,汝当想方设法,立住威名,以服众望。”
孙权听出孙策的话外音,大哥这是要他接过棒子之后,马上起兵事啊!
不打两场漂亮仗,没威望镇不住手下那帮人。
孙策也知此事甚是为难孙权。
这孩子本就不是打天下的材料,自己也还没来得及锻炼他。
但现在局面如此,就是赶鸭子上架,你也得上。
尤其孙策还给孙权埋了一个大坑,那就是授兵制度。
将领们是可以拥有独立的部曲的,这就更加分散了主公的权力。孙策敢用这个制度,一是他着急创业,需要调动将领的积极性。
二是他本身威望足够,能够镇住手下人。
但孙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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