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61章 西垒攻防战之一  晋庭汉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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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欢呼声安静下来后,司马乂似乎又在高台上激情洋溢地进行演讲,高谈阔论间,又有令兵到各阵中进行转述。原来,他正在复述此前洛阳城內张贴的布告,並且对兵士们乃至百姓们强调说,此战一旦成功结束,他將大赦天下,京畿周遭,皆免租三年,士卒皆赏田,將校皆封爵。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山呼海啸的吶喊,大眾的士气已经达到顶点,刘羡环顾左右,心想: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没过多久,在高台下领命的司马越就策马回来了,他直接来见刘羡,说道:“太尉,驃骑那边已经下令了,两刻钟后就发起进攻。”

“我们是什么任务?”

“驃骑说,他要亲自指挥主攻,南北两面是佯攻,能牵制贼军,令他们不敢出垒便是了。等驃骑攻破了正门,我们南北两面再一同发力,必然破敌!”

“若是张方打算自西面撤走呢?”

“这也是驃骑交代的任务,此次攻城,一旦张方自西面撤军,便由我部负责追击,务必要穷追不捨,让贼军亡命丧胆!”说到这,司马越脸色一变,对刘羡低声道:“到时候,就多劳太尉费心了!”

刘羡笑了笑,隨即提出条件道:“这並不难,司空,只是若要如此,我部骑兵恐怕不能攻城,不然,在城上伤亡太多,恐难以战后追击……”

刘羡的意思,自是想让司马越负责此间的主攻任务,司马越心领神会,当即笑道:“请太尉放心,这种小事,哪用您操心?我自让招来的这些民夫填命,绝不用您出手。”

如此说法,倒说得他刻意让这些民夫送死一般。刘羡闻言,不禁微微色变,对司马越嘱咐道:“纵使用兵如泥,亦当爱兵如子,怎能用填命这般说法!司空慎言!”

司马越连声称是,但刘羡也心知肚明,东海王必不会將这些话当回事。他暗自嘆了一口气,有这种人在,自己方才说司马乂有四分胜算,其实还是说多了。还是好好做殿后的打算吧,一旦攻城失利,西军破垒而出,实行反攻,恐怕还是要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

这么想著,刘羡率部稍稍往西挪移,並嘱咐周围的民夫,在张方垒的西南角搭起一座望楼,以便自己观察城內西军的调动。

约定的时间到了,东面的鼓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吼。司马乂已经下令,数百名鼓手轮班休息,鼓声要彻夜不休。巨鼓的声音令攻者振奋,令守者惊急。鼓声刚下去的时候,就连十余里外,邙山上的乌鸦都被惊醒了,它们飞起来在空中盘旋探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邙山之下竟然聚集著如此多的人类,这实在是不吉利的徵兆。

禁军的策略与寻常攻城无异,先欲推平西垒外的壕沟,再立土山与云梯车,然后攻入城內。鼓声一响,民夫们就动作起来,他们將掘出的土用推车装了,或用麻袋装了驮在马背上,人马轮番扑向西垒下方,將土都倾倒在壕沟之中,好似排山倒海,不多时,深沟就已经填满。

隨后民夫们开始倚城填土,堆积土山。垒上西人箭如雨下,禁军便派人用一排盾护送,继续堆土不肯稍歇。与此同时,事先造好的攻垒器械也开始缓慢移动。这些云梯、发石车、破城槌,多在上面堆了一层木板,可以挡住箭矢,让民夫军士们躲在下方,推著车走。等这些庞大的器具艰难抵达城垒之下,便如同荒古巨兽一般各显神通。

云梯是用三丈来高的折迭梯车,下端推送到城前后,被折迭的上端云梯用绞索转动,便能直接扣在城头,而梯头带有铁鉤,一旦鉤上城头,便不能轻易取下,这使得进攻一方的將士们可以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內,率先登垒。发石车的威力自不用说,靠近之后,数十人以人力发石,便如霹雳一般发出巨响,大石所过之处,无不摧破,无论是城垒还是敌兵,皆被击为靡粉。最可怖的还是破城槌,它是巨木製成,一段削尖后裹以铜铁,数十人用绞索拉动后,將其撞向营垒间的大门,几乎每撞一下,整个营垒便能感受到一阵骇人的震动。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內突破外围防御,司马乂將这些器具都放在东面,近百辆巨兽一齐发威,仅仅半日,禁军便正面突破了西垒的东墙。隨著一个个缺口被顺利打开,司马乂大喜过望,他当即调动军旗,宋洪便率数千名禁军將士涌入垒中,一切顺畅得好似行云流水。

但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望楼搭好后,刘羡上楼观看战况。他知道,接下来的入垒廝杀,才是真正残酷的阶段。

正眺望间,楼下忽然有人呼唤,刘羡往下看去,不免一惊,原来来的是襄阳王司马范。他连忙下瞭望楼,对司马范道:“晏平,你怎么来了?”

司马范显然是刚刚小跑过来的,脸色涨红,低声喘气,额头渗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他没有先说话,而是左右环视了一圈。此时差不多是傍晚,天色昏暗,战场上廝杀震天,除去刘羡身边的护卫外,尚无人注意到他们。

他吐了一口长气,用袖口擦过额头,继而得意地对刘羡笑道:“叔父,您嘱咐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成了?”听到这两个字,纵然刘羡再有城府,此时亦不可抑制地升起一阵狂喜,连手脚都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他强自压制这股情绪,继而哑著嗓子问道:“皇后说了什么条件?”

“殿下没提条件。”司马范从袖袋中抽出一件黄帛,將其稍稍打开,露出里面青纸詔的一角,递给刘羡道:“这是给您的任命,任您为车骑將军,兼秦凉大都督。詔书上,已用传国玉璽和皇帝信璽盖过印了。只是印綬之类的东西,眼下没有条件做,恐怕就得您自己想办法了。”

刘羡將这份詔书接过手中,冰凉的丝绸之下,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可落在自己手上,却似乎有千钧重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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