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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surprise(下)

他在说什么东西?

恋人现在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

把神碑放到北极,北极天熊放到南极,形成连接迴路,然后超量召唤巨神兵?

这……这就是让神畏惧的秘密?

超量召唤巨神兵,某种意义上,確实挺嚇人的。

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已经离人很远了。

傀儡师应该庆幸倒在十一门前,要是让她拼死拼活进来,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让神畏惧的秘密”是这么个玩意儿,恐怕会当场道心破碎,理智清零,然后被同化成眼前这位老先生的同类。

想到这里,恋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教皇的眉头拧紧,他侧过脸,给了恋人一个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確——上去,拖住他。

我?

恋人脚步一顿,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让她去跟这个疯言疯语的老头子交流?这,这怎么交流?

可教皇的眼神不容置疑。

恋人眉头皱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感,挤出一个专业的、认真的脸容。

用一种同样严肃的、探討学术的语气开口:“我不敢苟同阁下的观点!”

“哦?”老者来了兴趣,轻轻一摆手道,“请说。”

“您……您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恋人脸颊在发烫,羞耻感爆棚,让她脚趾抠紧。

“在唤醒伊索德的时候,巨神兵……它,它很可能会惊扰到沉睡的no.41!”

“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一旦no.41甦醒,查理大帝就会一剑劈开整个神艺学都!”

“进而——”

说到这里,恋人自己都觉得离谱,但话已出口,只能硬著头皮往下编,她脑中灵光一闪,用一个听起来很严重的词收尾。

“进而,导致……群雄割据!”

“群雄割据吗……”老者低头沉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演算,“妙啊.”

“妙啊!”

老者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看向恋人的眼神充满欣赏和遇到知己的狂热。

“阁下果然有高见!是我疏忽了,no.41確实是个大麻烦!”

他激动地在桌子前来回踱步,“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我们.“

老者越说越兴奋,看向恋人的目光愈发灼热.

恋人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没完没了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教皇,却发现教皇的耐心已经耗尽。

秘境光幕的边缘已经开始变得虚幻,时间不多了。

教皇不再理会那个陷入狂热的老者,他的目光越过长桌,落在工坊最深处,那个高耸入顶的漆黑祭坛上。

那里,才是这个空间的真正核心。

他迈开脚步,带著太阳,径直朝著祭坛走去,恋人则留下来和老者探討哲学。

教皇抬眼审视著四周的物品,沙漏、蹺蹺板、升降机、活塞式打气筒、滑轮组、手风琴风箱

这些东西,都有一个特点——

此消,彼涨。

唯独深入那个祭坛不是。

准確来说,祭坛也有『此消彼涨』的意味,但要弄清两个东西。

祭品是什么?

祭品献给谁?

太阳的手指在颤抖,指向祭坛深处:“教皇冕下……”

教皇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停滯。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那是一座由黑曜石与某种惨白骸骨交错搭建而成的诡异祭坛,两种材质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彼此侵蚀、消涨,维持著一种扭曲的平衡。

祭坛最顶端,一张纯黑色的卡牌在无声地悬浮旋转,,四周环绕著一圈淡薄的黑色光晕。

“就是它……就是它!哈哈,哈哈哈哈!”

教皇的威严和冷静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眼中爆发出灼人的狂热,他手脚並用,不顾仪態地朝著祭坛顶端爬去,像是要拥抱自己唯一的真神。

“不对!”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像一柄重锤砸在教皇的脑子里,让他疯狂的动作戛然而止,恢復一丝清明。

他僵硬地回头。

只见高帽老人一脸迷茫地环顾四周,嘴里神神叨叨地念著。

“不对,不对不对……神子……神子要来了……”

他的眼神失去焦点,呆滯地望向恋人,又猛地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你们活下来了……神子,败了吗?”

“王……王,找到了吗?”

恋人被他抓得生疼,心头更是涌上一股寒意,很想骂一句神经病。

什么神子,什么王,他在说什么东西?

但她又怕触发什么未知禁忌,只能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把一切都给你,这些,这些,都给你!”老人激动起来,目光带著哀求,“跟我玩游戏,好不好?”

“游戏?”恋人心里咯噔一下。

“我猜这张卡的种类。”老人鬆开恋人的手,隨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卡牌,看也不看地盖在手心。

“要是我猜中了……”

他顿了顿,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诡异。

“你们,全部留在这里。”

“我,去往未来!如何!”

话音落下,老人头顶那顶滑稽的高帽上,竟真的弹出一个由光线组成的巨大问號。

恋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这老头是疯子。

但更疯的是,她竟然觉得这老头说的是真的。

他要是猜中了,他们这些人,就会被永远地困死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而这个疯子,將取代他们,去往属於他们的时代。

“咳!”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咳嗽从地面传来。

是倒在血泊里的李观棋,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了一口血沫。

老人的动作一顿,缓缓转头看向他,歪了歪脑袋:“阁下也想玩游戏?”

他笑了笑,隨手在桌子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上,轻轻一拍。

下一瞬间。

李观棋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股撕裂后心、搅动腹腔的剧痛,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低头,胸口和腹部那三个血流不止的窟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復原,最后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这……”

李观棋缓缓站起身,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双手,除了些许虚弱,他完好无损。

与此同时。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划破工坊的寂静。

不远处的太阳猛地回头,骇然地看著发出惨叫的恋人。

只见她原本光洁的礼服上,胸口与腹部的位置,毫无徵兆地绽开三朵妖艷的血。

三个血窟窿凭空出现,与之前李观棋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怎么……会……”

恋人惊恐地瞪大双眼,看著李观棋,又看看那个笑眯眯的老人,最后捂著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眉头紧锁,身体一软,缓缓跪倒在地。

“恋人?!”太阳大惊,下意识就要衝上前去。

“站住!”

教皇一把拦住他,呼吸急促,死死地盯著那个高帽老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现名为恐惧的情绪。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施法前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

这根本无法防御和戒备!

是概念性的攻击!

教皇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把一切都给你,这些,这些,都给你!”老人再次激动起来,紧紧抓住李观棋的手,目光带著哀求,“跟我玩游戏,好不好?好不好!”

“好,你想怎么玩。”

李观棋毫不犹豫地应下,贪婪地呼吸著,感受著这具久违的、完整的健康肉体。

这老头,绝对掌握著某种概念性的力量。

“我猜这张卡的种类。”老人拿起一张卡,语气疯癲,“要是我猜中的话……”

他一根手指指向李观棋。

“你当人。”

然后猛地拍向自己胸口。

“我当神!”

“如何!”

老人双眼圆瞪,死死地盯著李观棋,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

“我当人,你当神?”李观棋完全搞不懂这老头想干什么,不过游戏他不想输。

他垂下眼眸,借著桌面的反光,清晰地瞥见那张卡牌的一角。

是陷阱卡的边框样式。

“你猜。”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觉得,是陷阱卡!”老人思索片刻,篤定地开口。

李观棋面色如常,语气平静:“不对吧,你之前不是翻过吗,我记得是张怪兽卡。”

“这样吗……”老人顿时懵了,像个被绕晕的小孩,信以为真地拍下了桌上代表【怪兽卡】的按钮,“那我猜怪兽卡!”

他猛地將卡牌翻开。

卡面上,通常怪兽【狮子男巫】赫然在目。

李观棋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绝对是一张陷阱卡。

“哈哈哈,你没骗我,真的是怪兽卡!”老人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激动得原地蹦跳起来。

“哈哈哈——!”

“你当人,我当神,哈哈哈……”

他狂笑著,一把抓住李观棋的手臂,可笑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不对……”

老人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他哭了。

毫无徵兆地,像个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泪水混著鼻涕淌下,呆呆地望著李观棋。

“你不是提耶拉”

“你不是提耶拉!你不是!”

他鬆开李观棋的肩膀,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神空洞,像是在找什么,可又找不到。

下一刻,他猛地转头,眼中爆发出怨毒与疯狂。

“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老人彻底疯了,双手化作残影,疯狂地拍打著桌面上所有按钮。

砰!砰!砰!

整个链金工坊隨之暴动!

天板上巨大的沙漏轰然炸裂,金色的沙粒倒卷升空,形成一股诡异的沙尘风暴,升降机和蹺蹺板结构疯狂地上下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大块的零件从高空坠落。

所有灯光顷刻熄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只有那高耸的漆黑祭坛,散发著幽光。

“你又骗我——!”

老人发出沙哑、破败的嘶吼,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噗嗤!

熟悉的撕裂剧痛再次贯穿后心,李观棋身子一僵,低头看去,胸口和腹部,三个血淋淋的窟窿凭空出现,鲜血汩汩涌出。

他捂住伤口,踉蹌著后退,想逃离这个即將崩塌的是非之地。

“还想跑?”

一只冰冷的手臂死死拽住他,力道之大,不容反抗。

是满血復活的恋人。

她喘著气,惊魂未定地瞥了眼还在鬼哭狼嚎的老人,扯著李观棋就走。

“这边。”教皇的声音冰冷,“秘境要塌了,別把人弄死了。”

恋人领命,拖著李观棋,快步冲向祭坛。

当看见祭坛顶端那个吞噬光线的纯黑卡牌时,她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这就是一切祸端的源头?

“教皇冕下。”恋人快步靠近,忽然问,“您听说过神子吗。”

教皇眉头一皱,在脑海给太阳打个信號,开口道:“源初法典有记载,孩子,等你当上教皇,可以去翻阅。”

恋人轻抿一笑,不再多言。

教皇不再理会外界的崩塌,目光灼灼地望著祭坛顶端,迈步走上阶梯。

卡,他自知拿不走。

但此行不亏。

取得共生卡,只是第一步,想將別人的东西化为己用,必须经过炼化。

眼前这个祭坛,就是最好的炼化熔炉。

祭坛有了,完美的祭品也有了。

至於接受祭品的神……

那当然,就是他自己。

只要炼化这小子的共生卡,他就能彻底摆脱拘灵司的追捕。

但即便是此刻,他依旧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

因为,这两年,每当他觉得万事俱备,胜券在握之时,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蛋,总会跳出来。

念头刚起。

哗——!

一道寒光破空,擦著教皇的脸颊飞过,死死钉在他前方的石阶上,刀柄兀自嗡鸣。

轰隆!

秘境闪烁,惨白的闪电撕裂工坊摇摇欲坠的穹顶,秘境外冰冷的雨滴隨之落下,砸在眾人身上。

“真是难缠啊。”

教皇、太阳和恋人,三人同时缓缓转头,望向来路。

“游城比奈儿。”

李观棋艰难地转动眼珠,用最后的力气,看清那个站在入口处的身影。

她一身黑袍早已破烂不堪,左半边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更有一道狰狞的爪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眼角,像是被什么野兽狠狠抓过。

“游城……”李观棋喉咙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在那段属於蛇命钟的记忆里,他总是穿越貘良、于贝尔、鬼柳、阎摩这些世人眼中的“反派”。

但其实,在成为反派之前,他们都曾是那群憨憨主角的伙伴。

“把人.放下来!”

比奈儿看到重伤流血的李观棋,迸发一声压抑怒火的嘶吼。

轰地一声,的右手迅速膨胀、变形,化作一只覆盖著漆黑鳞片的狰狞暗爪。

即便祈梦思多次提醒她不要跟教皇起衝突。

但英雄的道义,不允许她对伙伴见死不救。

就剩两个亲信,只要现在逼出教皇能力,等秘境散去,他绝对逃不掉!

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太阳和恋人挡在教皇前面,摆出迎战架势。

古拉提亚秘境外,拘灵司大军將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重重人墙之后,祈梦思双手交迭,死死盯著那片剧烈闪烁、边缘不断剥落的光幕。

“老大,医疗队和防爆小组已经全部就位。”一名下属快步上前,低声匯报。

“知道了。”祈梦思头也不回,声音绷得很紧。

雨丝不知何时变得密集,冰冷地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自语。

“千万……千万別衝动啊,比奈儿。”

秘境內,比奈儿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残影,笔直地冲向祭坛,大有以命相拼的气势。

“这个笨蛋!”李观棋在心底用尽力气骂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种一根筋的愣头青!看不出来这是陷阱吗!

就在比奈儿脚踏上祭坛台阶半腰时,李观棋猛地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甩。

一捧温热的鲜血,划过半空,不偏不倚地溅在比奈儿的脸上。

那滚烫的触感,和浓重的血腥味,像一盆冰水浇在比奈儿烧得正旺的怒火上。

她的脚步,骤然停住。

整个人僵在台阶上,怔怔地望著血泊中那个连抬眼都费力的男人。

他拒绝了营救。

用他自己的血,画下一条界线。

比奈儿一时手足无措,衝上前的勇气和怒火,在这一刻被对方一个虚弱的动作尽数抽乾,只剩下满心的荒唐与无力。

她来救他,他却让她別管。

手段再高超的医生,也救不了一个求死的人。

“理智的选择。”教皇轻笑一声,不再看那个碍事的女人,转身踏上最后的几级台阶,来到祭坛的顶端。

祭坛顶部並非平面,而是一个微微向內凹陷的圆形石台,像一个盛放祭品的盘子。

构成盘子的黑曜石与白骨在这里的侵蚀最为剧烈,黑曜石上浮现出骨骼般的惨白纹路,而森森白骨里则透出深渊般的漆黑,两种材质彼此吞噬,又彼此依存。

宛如两仪·太极。

站在这里,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吸走,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教皇俯视著下方的一切,眼中再无半分狂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自己的王国。

“把他带上来。”

“祭品,该上路了。”

太阳和恋人一左一右,將浑身是血的李观棋架上祭坛。

温热的鲜血顺著他的身体流淌下来,在黑白交织的诡异石台上蔓延,像是给这幅扭曲的太极图,添上一抹刺眼的红。

秘境的崩塌在加剧,外界的雷鸣和风雨声愈发狂乱。

恋人將李观棋放下,手指不经意地拂过腰侧,微微后退半步,放空脑袋的想法。

台阶下的比奈儿见此一幕,目眥欲裂,化作一道黑影,不顾一切地再次衝上来。

祭坛上,仰面躺倒的李观棋,喘著气,忽然勾起一抹虚弱的笑。

教皇对衝来的比奈儿视若无睹,他走到祭坛中央,从黑曜石的凹槽里,拿起一根由惨白骸骨打磨而成的骨钉。

骨钉上,刻满细密的符文。

他高高举起骨钉,对准李观棋胸腔。

“安息吧,孩子。”

就在教皇挥下骨钉的瞬间!

异变陡生!

奄奄一息的李观棋猛地暴起,手中不知何时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教皇的咽喉!

同一剎那,他身侧的恋人也动了!

她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同样的匕首,如毒蛇出洞,刺向教皇的后心!

“太慢了。”

教皇没有波澜,带著一丝嘲弄。

噗嗤——!

骨钉下落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后发先至,狠狠刺穿李观棋的胸膛。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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