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55章 金桂弄权掩命案 甘霖敕井耀陈门  红楼晓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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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抿了抿嘴儿,笑道:“还能如何?若这个家待不下,乾脆卷了细软当姑子去。”

探春一怔,忙呵斥了惜春几句。心下以为惜春又生出向佛之心,当下紧忙擦乾眼泪好生劝慰。

惜春只笑眯眯听了,心下却一片淒凉。三姐姐好歹还有生母在,她一个名义上东府的小姐,到时候除了避居深山当姑子,还能往哪儿去呢?

因贾琮是小辈,又是横死的,是以不便家中停灵。转天贾璉订了一口棺木来,当日便送去家庙,又请了和尚、倒是做足三七法事。

到得第三天,贾母领著李紈、探春、惜春並邢夫人送来的四哥儿,乘车往海淀庄子避暑而去。

隔了一天,迎春也要往小汤山去避暑。这日陈斯远又告假一日,生怕迎春受了顛簸,便亲自送迎春往小汤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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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里路程,自一早儿走到入暮时才到地方。

二姑娘哭笑不得之余,又心下熨帖不已。陈斯远急著回程,临別之际只扯了迎春的手儿道:“二姐姐只管在此处好生养胎,过两日姨太太便来作伴,到时大事小情自有姨太太做主。”

迎春含笑应下,陈斯远又道:“家中僕役一日一报,但有大事小情,得了信儿我一准赶来。”

莫说是迎春,便是同行的宝釵都觉陈斯远嘮叨,忍不住嗔怪道:“夫君莫不是忘了还有我呢?哪里就要我妈妈出面儿了?”

陈斯远哈哈一笑,见又有小廝来催,这才別过两位夫人,匆匆打马迴转城中。

倏忽十几日,转眼到得四月里。

也不知怎地,入夏后天上好似下了火一般,莫说是雨水,连半片乌云都不见,整个京师烤炙得如同蒸笼。

亏得陈斯远先前献了深水井之法,內府如今铺展开来,京师百姓吃水暂且无虞。那先前依仗著家中浅水井的就倒了霉,井中水位日渐下降,已有不少古井都乾涸了。

此时朝廷上下俱都严阵以待,情知北地大旱无可挽回。圣上忧心灾情,连下两道口諭,催水师往安南採买稻米。

隨即有巡城御史上奏,四下百姓多有匯聚京师者。圣人忧心生民活计,著赏发银一万两於九门————置冰水药物防病”。

到得四月中,天气热得离谱!

高邑县誌载:“墙壁重阴亦炎如火灼,人多渴死”。

津门县誌言:“土石焦化,房瓦融化”。

顺天府志说:“树木向西南多死,河水也近断流”。

却说这日陈斯远强撑到散衙回来,甫一进得家门,忽听得误唷”一声儿,抬眼就见有个小廝打房顶跌下来。

亏得下头人接著,不然那小廝定会摔个好歹。

陈斯远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李財擦著满头满脸的汗水道:“回老爷,西厢瓦片坏了两片,小的想著先行换过,谁知小廝不中用————”

话没说完,那小廝就叫屈道:“大管家说的轻巧,那瓦片一碰都粘手,老爷且瞧瞧,小的这手都烫起泡了!”

陈斯远摘下乌纱做凉扇,蹙眉吩咐道:“修葺之事暂罢,这一两个月只怕都没雨。李財,去库房拨付银钱多多採买避暑药物,那劳什子凉茶、绿豆水多熬煮一些分发下去。”

李財等无不拱手齐赞:“老爷宽厚。”

陈斯远无力地摆摆手,闷头快步往后头行去。如今是没温度计,不过只凭体感,陈斯远就断定这会子不下於四十度了。

四十度啊,还是一连十几天,连树叶都给晒死了,可见此番灾情之重。

京师首善之地,亏得他那深水井之法,又有內府平价供给,这才不曾出了乱子。听闻太原府斗水百钱,杯水十钱,已然民不聊生。

京师权贵云集,內府藏冰不少,圣上又多有赏赐,是以权贵尚且无事,可百姓同样不好过。顺天府每日一报,多有老弱热死者。

思量间快步到得后头,入得西路院正房便见黛玉只贴身肚兜,下身穿著褻裤,四下架著冰盆不说,又有雪雁、紫鹃为其打扇。

见陈斯远进来,黛玉这才懨懨撑起身形来,问道:“二姐姐如何了?”

陈斯远摇摇头,道:“说是就这几日了————小汤山植被茂盛,瞧著倒是比京师凉快一些。我看妹妹也禁受不得,不若也今早搬过去吧。”

黛玉蹙眉道:“我若去了,家中岂不是无人主持了?”

陈斯远笑道:“寻常事务自有管事儿的处置,人情往来————嗯,京师官眷但凡有能耐的,这会子都挪去小汤山、海淀、香山呢,你看看还有几个留在京师的。”

黛玉一琢磨也是,当即舒了口气道:“既如此,我就不强撑了,明儿个一早趁著凉爽便往小汤山去。”

陈斯远点点头,又问:“香菱的妈妈可好些了?”

黛玉顿时掩口笑道:“甄大娘服了汤药,这会子好多了,方才还说了,万万没想到京师比苏州还要热上几分。”

陈斯远正要说些什么,外间便有鸳鸯道:“老爷,荣国府来人了。”

陈斯远一怔,旋即与黛玉道:“妹妹身子弱,不好劳动,且好生纳凉,我去前头看看就回。”

黛玉也不逞强,应了声,起身送陈斯远离去,旋即赶忙又躲到冰盆左近。

陈斯远到得前厅,见来报信几的乃是门子余四,便说道:“府中可是有事儿余四作揖道:“大爷不知,这个鬼天气,大老爷只怕凑足四七之数便要发丧了。”

是了,夏日停灵须得用冰块镇著。一连十几日高温,莫说贾家银钱支撑不住,便是支撑得住,只怕也没地方採买冰块去。

陈斯远不禁蹙眉道:“停留都是单数,这落得个双数————不好听啊。”

余四道:“璉二爷拿了主意,说送去家庙再停灵七日,其后再送去祖坟。”

行吧,这也是不是法子的法子。

待问明后日发引,陈斯远赏了余四,让管家將其送走,自个儿又往后头来。

谁知才进內院,后头便有晴雯快步追了上来。

眼看晴雯小脸儿好似猫一般,陈斯远便道:“去二姐儿处了?”

晴雯蹙眉道:“二姨娘非要给个劳什子御史绣炕屏,我不耐烦,便推拒了。”顿了顿,又道:“对了老爷,三姨娘这两日看热死百姓不少,心下不忍,便有心捐一批消暑药物。三姨娘生怕老爷有顾虑,便打发我来问问老爷。”

陈斯远頷首道:“三姐儿到底是个心善的,回头儿我与她说就是。”

倏忽到得发引这日,陈斯远本待沿途搭个祭棚便算,谁知高温之下,发引时事端不断。

隨行的丫鬟、婆子走著走著就能倒在路旁,车里的邢夫人、凤姐儿也遭受不住,眼看著就要中暑。无奈之下,贾璉只得让女眷先行回去避暑,领著家丁往家庙而去。

又几日,小汤山来信儿,说是迎春发动了。

陈斯远顾不得旁的,又告假几日,一早儿打马直奔小汤山而去。本待迎春头一胎总要艰难几分,谁知此番產育十分顺遂,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安安稳稳將孩儿降生下来。

稳婆捧著孩儿出来报喜,道:“恭喜陈老爷,太太生了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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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远顿时大喜过望,大手一挥,自有僕役放赏。

一时间小汤山庄子里上下齐欢顏,生了个男孩儿的二姑娘更是长出了一口气一中路院姬妾眾多,都巴巴儿盼著迎春生下男孩儿的,否则旁人別想有孕在身。

薛姨妈、宝釵母女俩人前也是高兴不已,待到了人后,薛姨妈禁不住长吁短嘆,宝姐姐更是捧腹忧心。

这几日又请丁道简诊看过,丁道简只说热症已除,无碍孩儿。可偏生一直不见肚子有动静。

陈斯远一时欢喜,过后察觉宝釵忧心,自是百般安抚。

转天陈斯远磨磨蹭蹭一直不肯回京,谁知巳时左近,忽有小黄门登门。

陈斯远心下纳罕,紧忙迎了出去。到得外头一瞧,那內侍有些眼熟,当下便上前攀谈。

那內侍道:“六宫都太监乃是咱家的乾爹。”

陈斯远笑道:“无怪公公瞧著眼熟,却不知公公此番一”

说话间一抖手,便將个荷包递了过去。小黄门得了厚赏,顿时眉开眼笑道:“可要给陈翰林道喜了,吴贵妃听闻贵府太太持家有道、危难之际又广布钱粮,贵妃感念陈贾氏贤良,特颁下懿旨,敕封陈贾氏为七品孺人,以彰其德行!”

见陈斯远满脸的莫名其妙,小太监咳嗽一声儿,低声说了实话:“实则是因著陈翰林先前献上的甜水井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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