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不打算留宿林松玉,家里实在没有条件,大总裁肯定睡不习惯。
但汤呼呼刚哭过,他不想打破儿子的美梦,没有出声。
让林松玉开跑车先去他家、故意拖延分蛋的时间——他给林松玉留出足够的时间“参观”他的家,给林松玉体面撤退的机会,也做好了回家看不见林松玉的准备。
但林松玉还在,竟然还给他盖雨棚,和邢镠玉一起——可能跟男朋友在一起干什么都不觉得累。
谢琢不出声,林松玉就当他默认。
林松玉出高速前在服务区上了卫生间,此刻又有些尿急,在一百平的屋子转了一圈,找到类似卫生间的小隔间,推开门一看,里面又是杂物。
不是,谢琢家真没有马桶啊?难道真是旱厕?
林松玉闭了闭眼:“呼呼,卫生间在哪里?”
如果汤呼呼告诉他没有,只有宝宝用的移动马桶,他一定会马上找来三台挖掘机把房子推了把孩子抢了,做尽恶霸之事!
“叔叔,在后面!”汤呼呼拉着林松玉,示意叔叔打开后门。
林松玉打开后面,看见了一间依着主屋建造的三平米小房子,看砖头的颜色,跟主屋不是同一时间造的,是后来加上的。
卫生间建在外面半夜上厕所不冷吗?
后院跟前院差不多,都是刚铺的水泥地,不同的是,两边邻居都造起了三米高的围墙,视线比较受限。
卫生间里虽然不是智能马桶,好歹也是个现代化的蹲坑。
这是林松玉这辈子上过最差劲的卫生间,他甚至开始怀念服务区的卫生间。
林松玉想起表哥说的“没有暖气洗澡得冻死”,还真让他说对了。
他洗了手,沿着后院的围墙走一圈,推土机一进脑,把谢琢房子推了这件事就忘不掉。
砖混结构不抗震,改,改成框架结构。
一层太矮了,加高,起码得跟隔壁一样高。
一百平有点小,把后院的空间都加上,给呼呼做游戏场。
靠近右边邻居的墙根底下时,林松玉听见了隔壁的八卦声。
不是他爱听墙根,而是邻居们没有收敛音量,一点都不担心隔墙有耳。
那他有什么不能听的。
林松玉就大大方方地站那儿听,抱着手臂,姿态从容。
谢琢果真是村里的名人,关于他的事迹都说不完。
先回忆一下谢琢当年的高考,成绩前无古人,市领导都来村里探望并发放补助。
再说十分钟谢琢和他的小崽子,感叹一下汤呼呼真可爱,没妈的孩子真可怜,谢琢的老婆说不定是因为他家里太穷所以跑了。当初大家都很看好谢琢出人头地,怎么现在还没有好消息?
接着群体思考全镇有哪些适龄二婚女青年,想给谢琢做个媒。
话锋一转,又谈论起谢琢门前的跑车和他的富二代朋友,听儿辈说那车价值三千万纷纷发出惊呼。
林松玉听完索然无味,话题翻来倒去,刚想抬脚进屋,突然,情报局话题转向,说起了谢琢的父母。
谢琢的父母是一对十分节俭且勤快的夫妻,当年大家都在山脚住土楼的时候,谢父就选择在靠近马路的地方买了宅基地建房子,一层楼就足够全家欢喜地住进去了。
不到一年,欢喜戛然而止。
八岁的谢琢在某天放学归来,在家里看见了煤气中毒死亡的双亲。
夫妻俩上完夜班在卫生间泡脚,煤气泄露没反应过来就去了。
因为太过节省,用的同一桶水。
因为太勤奋,给谢琢留下了当时惹人羡慕,现在落后于时代的一层房。
八岁小孩也有独立生活能力了,表亲堂亲都不想多养一个小孩。
谢琢自己也不想寄人篱下,仍旧按部就班地上学。
后来谢琢的老师家访发现谢琢害怕上卫生间,村里人就商量一下,出钱给谢琢挨着房子又盖了一个卫生间。
林松玉的姿态不复从容,手指搓了搓上衣的衣摆,左右踱了两步。
原来刚才他推开的隔间,真的是原先的卫生间。
林松玉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扫出一个懊悔的眼风。
他有点儿后悔拿谢琢守寡的事情阴阳他了。
亲人和爱人离世,对他是接二连三的打击。汤呼呼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自己无故接近汤呼呼,谢琢应激也很正常。
林松玉深呼吸了几下,对自己说一定要克制,你也不想大过年被赶出去吧。
*
谢琢怀疑林松玉上完卫生间顺着墙根溜了——如果没有汤呼呼的话。
他猜测林松玉应该在后院进行一些自我说服的把戏。
握手的触感还留在掌心。
他借着林松玉挣脱的劲儿,把他手骨一寸不放地摸了一遍。
在很多时候,谢琢必须一手控制汤玉两只手,免得他捣乱。握得越深越紧,回报给他的触感越相似。
他很难不怀疑——林松玉身上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哪个地方足够打败他的清醒?
但谢琢没有去验证。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这片低矮的屋檐下。
谢琢怕摸到一场空,把汤呼呼喜欢的叔叔也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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