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银白色的dc-3双引擎运输机离开了地面,朝着太原的方向飞去。
在它的两侧,六架涂着鲨鱼嘴涂装、翼下还挂着几枚火箭弹的f4u“海盗”战斗机,正在周围为它护航。
机舱内,左副参谋长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贫瘠山川,又看了看旁边护航的战斗机,心中百感交集。
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苏耀阳那强大的实力。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便抵达太原,飞机刚一停下,一辆挂着青天白日小旗的黑色轿车直接开到了舷梯下。
时隔半个多月,苏耀阳重新踏上了太原的土地。
只是这座城市里的气氛比上次来时更加压抑和混乱,车队在民团士兵的护卫下,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了第二战区司令部。
当车队停在司令部大门口时,苏耀阳看到,阎锡山竟然亲自带着一群将领,站在台阶上迎接。
“哈哈哈哈……明曦、叔仁!你们总算是来了!”
阎锡山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大步走下台阶,主动伸出双手。
苏耀阳一眼就发现,虽然只隔了十几天没见,但阎锡山的鬓角已经斑白了大半,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全靠一股气硬撑着。看来这些日子,他的压力确实非常大。
“阎长官,别来无恙。”
左副参谋长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与他握了握手。
苏耀阳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左副参谋长和阎锡山,这两个看似势同水火的人,居然也认识,
在与左副参谋长短暂寒暄后,阎锡山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今天真正的主角……苏耀阳。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混杂着忌惮、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低头的无奈。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极为复杂。
“明曦,我们又见面了。”他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干涩。
“是啊,阎长官,时隔半个月,我们又在太原见面了。”
苏耀阳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略带“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这副模样,落在阎锡山眼里,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极致表现。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瓜娃子上次就从自己这里敲走了两百万大洋。
这才过去多久?这次一张嘴,就要三千万!
这已经不是挖肉了,这是在用钝刀子凌迟他,偏偏他还只能忍着,甚至要笑脸相迎。
但其实,无论是阎锡山,还是旁边的左副参谋长,都无法真正理解苏耀阳的行为逻辑。
对于手握物质转换器的苏耀阳来说,钱财,真的只是一个数字。
别说三千万,就是三个亿,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
他之所以要摆出这样一副贪婪的、近乎于敲诈勒索的姿态,完全是为了给自己涂上一层厚厚的保护色。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个凭空崛起、拥有强大军事力量、却又无欲无求的“圣人”,才是最可怕、最让人忌惮的存在。
那会让人怀疑他的动机,猜测他的目的,最终将他视为最大的威胁,联合起来对付他。
相反,一个贪财、好色、有明显欲望和弱点的军阀,反而更容易被人理解和接受。
“哦,原来他就是图钱图地盘啊。”
“原来他也就是个能力强点的普通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样的认知,会麻痹所有的潜在对手,让他们放松警惕。
苏耀阳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世人:我苏耀阳,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野心家。
我就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我喜欢钱,喜欢漂亮女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自己和我的家人以及弟兄们过得更好。
之前联合桂系的李白,向重庆方面贩卖盘尼西林,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
他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他苏耀阳,就是一个精于计算、唯利是图的“战争商人”。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掩盖金手指的存在,
门口虚伪的寒暄很快结束,阎锡山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苏耀阳和左副参谋长一行人迎进了司令部。
穿过长长的走廊,他们直接来到了作战室。
这里与外面大街上的混乱和颓丧截然不同,作战室里的气氛凝重而肃杀。
巨大的沙盘摆在房间中央,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代表着敌我双方的小旗。
几名参谋军官正紧张地在沙盘旁忙碌着,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阎锡山、杨爱源等一众晋绥军将领也没有再废话,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客套,直奔主题。
杨爱源亲自拿起指挥杆,站到了沙盘前。
“苏团长,左参谋长,请看。”
他用指挥杆指向了沙盘的东面,“目前,日军第三师团的主力,已经突破了我们在娘子关的最后一道防线,其先头部队距离阳泉不足二十公里。我军在娘子关方向的部队已经基本被打散,失去了建制。”
他的指挥杆缓缓移动,指向了沙盘的北面。
“北线,日军第二十师团,也已经攻占了忻口,正沿着同蒲铁路南下,前锋距离太原只有不到六十公里。我们在北线的防御同样岌岌可危。”
最后,他的指挥杆重重地点在了太原城的位置上。
“不瞒两位,现在的太原,就是一座孤城。城内虽然还有数万部队,但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城防工事年久失修,粮食弹药也只够维持最多一周。
我们……”
杨爱源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苏耀阳和左副参谋长。
“我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山西民团和八路军不能尽快出兵援助,我们……我们将不得不再度放弃太原!”
“再度放弃太原”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作战室里每一个晋绥军将领的心头。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痛苦和屈辱的神色。
随着杨爱源的介绍,作战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
左副参谋长一直站在沙盘边,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听着。
当他看到代表日军的蓝色箭头,像两把锋利的钳子,死死地钳住了代表太原的红色小旗时,他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作为八路军的副参谋长,他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一旦太原失守,晋绥军必然遭到重创,届时日军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大部分力量对付八路军。
到那时,整个山西的抗日局面,都遭到重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