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主任倒是没把人开除,只是把他调走了,机修厂下头还有乡镇服务点,直接把人扔到那。
那边的活少,工资低,位置偏。
被调走的人不肯去,去闹。
找鲁厂长,找工宣队。鲁厂长跟顾主任不对付,以前这招有用,可是现在,这招失灵了。
鲁厂长被上面领导批评了两回,眼看着厂长位置不保,哪有闲工夫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工人的破事。
就这样。
新车间不听话的工人全被顾主任弄走了。
之后一手大棒,一手糖,新车间的效率直接被拉起来了,不输当年老厂长在的时候。订单但是顾主任自己去谈。
十二月,新车间的账上盈利额非常漂亮。
顾主任心情愉悦,今年新车间的各位同志能过个好年了。
一晃就进入了77年。
首都大学的工宣队被清退了,学校的学生老师们欢呼雀跃。慢慢的,从首都开始蔓延全国,工宣队慢慢从各个地方的学校退出。
被打倒的老师、干部开始平反了。
西北,某农场。
临近年关。
郭庆格跟农场的领导写了申请,要外出采购。文秀这两年月学习很辛苦,他想在年前买些糖,买些肉,给文秀补补。
二月过年,没几天了。
郭庆格手上的钱跟肉票不多,外出了一趟,只称了半斤糖跟一斤肉,这是他们过年所有的肉了。
不多,但是能尝尝味。
这就很好了。
郭庆格下午回到农场,刚进门,与他家相熟的大根就拿着报纸跑过来了,“老郭,老杨让我把报纸给你!”
“你快看!”
报纸?
难道是恢复高考了?
郭庆格迫不及待的打开报纸,这十年来一直受欺压的老师、知识分子,平反了!
他站在那,半动都没动。
片刻后,郭庆格蹲了下来,用报纸捂着脸,嚎淘大哭。
这十年的委屈,这十年的苦难,在这一刻,终于要结束了。
二月。
阳市。
杜家。
杜老三最终还是没有搬到铁路宿舍,铁路局这边的领导找他谈过话,说杜父杜母年纪大了,就杜老三这么一个儿子留在身边,要是杜老三住了宿舍,这要是传了出去,影响不好。
对杜老三的前程不好。
杜老三心里明白,这肯定是父亲找了他的领导聊过了,毕竟父亲在铁路局干了这么些年,还是有些老朋友的。
这之后,杜老三在杜家越发的沉闷。
他看着沈洋在杜家进进出出,看着杜父对沈洋照顾有加,尤其是沈洋顶了沈父的工作,进了铁路局。
原本,沈父想安排沈洋上车,当列车员,过两年走动走动关系,转成列车长。
可是沈洋不愿意。
他去了后勤。
后勤工作轻松,工作时间固定,不像列车员,有时候还要通宵。
“你怎么又来了?”杜老三回家又看到沈洋了。
现在他对沈洋的意见相当大。
“爸说让我过来,指点一下工作上的事。”沈洋面带微笑。
这几个月,他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
说起来,沈洋跟杜老三还是同事,都是铁路局的,虽然不是一个部门。
正说着。
杜母从厨房出来了,“老三,你给老四写封信,问她过年回来几天。”想了想又说,“老四现在在哪呢?你要是不想写,把地址给我,我自个找人写。”
过年了,得把老四弄回来。
沈洋小伙子他们是越瞧越满意,家里米不够了,沈洋提前买两袋回来,扛到杜家。还有这油啊面啊什么的,沈洋看到杜家缺了就给补上。
多好的孩子啊。
亲儿子都没这么孝顺。
就他们家老四那德性,能找到沈洋性子这么好的,真是烧高香了。
杜老三:“不知道。”
转头就回了屋。
“等会,”杜母还有一件事要问老三,“老三,你不是一直跟文秀他们有联系吗,报纸上说,老师要平反了。文秀他爸是不是也快了?”
要是文秀他爸平反了,那文秀也该回来了,那杜得敏……
杜老三:“不知道。”
他回屋了。
“这孩子,怎么一问三不知啊。”杜母抱怨。
首都。
汽车厂。
过年放假,杜思苦总算是有了休息时间。
她呢,想借个车。
借个轿车,拍个照,然后寄到杜家去。
当然了,也顺便借了个人。
“借车?”
“对,领导,行不行吧。”
“你要开车去哪?”
“不开车,我就是在车边上拍个照片,拍个好看的,到时候寄到家里去。”杜思苦说,“您知道的,我们假期少,过年肯定不回家的,寄张照片回去让也好让家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