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回程

提问环节，清华大学机械系的林雪挤到前排：“王工，您团队如何处理技术推广中的代际差异？我爷爷说现在的小年轻都.：：：：

”

她的话被善意的笑声打断。

王建业微笑著举起模型：“这就是答案一一老技工的经验与新技术的融合。

比如这个传动结构，就是根据姜师傅三十年的手感数据优化的。”

散会后，王建业被团团围住。

瀋阳工具机厂的大背头竟第一个挤过来：“王副主任，刚才多有得罪。

我们厂正缺这种..：：：：”他递来的名片上还沾著汗渍。

王建业接过时，注意到对方掌心有道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焊疤一一那是所有在车间摸爬滚打过的人共同的语言。

最令人意外的是梁德。

当人群散去时，他默默將张纸条塞进王建业口袋：“我叔叔想约你明早喝豆汁。”

字跡力透纸背，却带著微妙的妥协。

王建业抬头寻找时，只看见梁德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熨烫笔挺的西装后摆沾了块粉笔灰，像是刚在车间里靠过黑板。

回到招待所已是华灯初上。

王建业瘫坐在木椅上，发现窗台上多了盆绿萝一一定是陈玉玲放的。

他摩著今天被无数人讚嘆的模型，突然想起该给家里打个电话。

当总机转接的漫长等待中，他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呵出白气，画了个小小的齿轮图案“建业？”罗诗琪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背景里能听见岳父罗工在问“是不是要生了”。

王建业突然鼻子发酸，三天来的疲惫如决堤之水般涌来。

他贴著听筒轻声说：“等著，我明天就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仿佛看见妻子正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一一把脸贴在孕肚上替他“听”孩子的动静。

掛掉电话，王建业发现冯猛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晃著两瓶北冰洋汽水：“杨厂长刚来电话，说部里要拨专款在一汽厂建plc培训中心。”

橙黄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冒著气泡，映出年轻人眼中的光彩。

窗外，长安街上的车流如银河般流淌，而某个工具机厂的车间里，或许正有个年轻的张炳青在油灯下拆解著今天的笔记。

王建业突然觉得，这条技术革新的长路上，自己从来都不是独行者。

会议结束后的京都站，春雪初融的水珠从月台棚顶滴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王建业提著装满资料的黑色公文包，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包角处被烫焦的痕跡一一那是三天前冯猛在车间意外引发的火灾留下的伤痕。

陈玉玲正与前来送行的部里工作人员握手道別，藏青色列寧装的袖口沾了星点墨水，

在阳光下泛著蓝紫色的光晕。

“王工，上海纺织机械厂的李厂长刚托人梢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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