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的眼晴突然亮了:“安东战役时的302坦克团?”见姜师傅点头,他突然大笑,“好傢伙!当年就是你们修的坦克带著我们衝过了临津江!”他转身对参谋说,“记录:一汽厂在极端情况下创新的套管焊接法,建议全军汽修单位学习。”
当最后一辆车通过检测时,朝阳正好穿透车间的天窗。
王建业靠著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手里的扳手“当螂”一声掉在脚边。
罗诗琪走过来,轻轻把他汗湿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睡会儿吧。”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盯著。”
王建业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恍惚看见姜师傅和老首长蹲在车间角落,正用粉笔在地上画著什么。
两根白髮的脑袋凑在一起,像两株顶著雪的老松树。
远处,新下线的桑塔纳轿车正缓缓驶出厂房,车漆在朝阳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1964年3月的长春,寒风依旧如刀割般凛冽。
第一汽车製造厂技术科的窗户被吹得喻喻作响,玻璃上结著厚厚的冰。
王建业伏在绘图板前,铅笔尖在图纸上划出细密的线条,他的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设计看新型悬掛系统的改良方案。
办公室里,暖气片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却驱散不了角落里的寒意。
突然,电话铃声刺破了室內的寧静。
王建业的手顿了一下,铅笔尖“啪”地折断在图纸上。
他皱了皱眉,伸手拿起听筒:“技术科王建业。”
“王工!我是二汽厂技术科的老周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急促,背景音里隱约能听见金属碰撞和人们的喊叫声,“我们遇到大麻烦了!新型卡车的发动机燃油喷射系统调试陷入困境,怠速不稳,加速时喷油量波动太大!现有的设备根本测不出精確数据!”
王建业立刻直起了腰,手指不自觉地紧了听筒:“具体是什么症状?”
“怠速时转速表指针像发疤疾一样乱抖,加速到40码以上喷油量就开始忽多忽少。”
老周的声音几乎带著哭腔,“部里规定的交付期限只剩十天了,这批车是要送往边疆部队的!王工,你们一汽厂有德国进口的那套检测仪,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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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业的拇指无意识地摩著听筒边缘,目光扫过办公室墙上掛著的生產进度表。
窗外,一辆解放卡车鸣笛驶过,震得窗框微微颤动。
“老周,你別急。”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马上向厂里匯报,儘快带人和设备过去支援。”
掛断电话,王建业立刻起身,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工装外套。
他的动作太急,带倒了桌上的搪瓷茶杯,褐色的茶渍在图纸上涸开一片。
他顾不得这些,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却在推门的一瞬间与匆匆赶来的陈玉玲撞了个满怀。
“王工!我正要找你一一”陈玉玲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她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质检科说新下线的五辆解放牌转向系统有异响,让我们一一”
“转向系统先放一放。”
王建业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急促,“二汽厂的新型卡车发动机出了问题,交付期限只剩十天,关係到边疆部队的运输保障。”
陈玉玲的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么严重?”
“怠速不稳,喷油量波动。”
王建业一边快步走向厂长办公室,一边简明扼要地解释,“他们现有的设备测不出精確数据,需要我们的德国进口检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