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可押在咱们手里呢,自然是以货换人。只要他们乖乖交出今日这批枪支弹药和打中喜子的凶手,咱们立即放人。否则的话,后果让他们自己掂量。”葛师爷捻须道。
“都别扯犊子了,说说,今儿个这事咋办?”姚大脑袋直入主题。
顺子平时便眼红表哥喜子独占美差,见他总能搜刮到额外的银洋,每逢聚赌或饮酒耍乐时总能掏出更多的本钱,这份嫉妒随时日长久逐渐积累。这时候喜子被流弹打死,顺子不但没有感到悲伤难过,心中反而一阵窃喜,他听到说票传信的差事唯恐好事旁落,赶紧抢着应承下来。
谢老二对面坐着的枯瘦老者葛师爷怕两人伤了和气,急忙调解道:“咱们不是说过么,师出无名的买卖可不能做,这是咱们山上的规矩,过去的事提他干什么?这次是他们团结会先不讲道义,咱们是该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可是硬碰硬的强攻确是不妥。”
“我去我去。”立即有人应声。这传话捎信的差事,土匪黑话称其为舌子,其不仅在山上地位较高,分钱时也能多得一些,且每次去说票的时候,更都能从人质家属处捞得一些油水,是土匪窝里难得的一份美差。
“好!”
“扫平团结会!”
那人的提醒,勾起了武岳阳的饥渴感,他无力地瘫靠在牢门上,触碰到被姚青摔得红肿的后肩,他立即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换了姿势躺下,只感到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心里又将“妖精”骂了无数遍。
“既然要起早,你先回去早点歇着吧。”姚大脑袋吩咐道,“这事先这么着吧,大伙回去都歇了吧。”
“谢老二啊,你老是这么粗暴冲动,这哪行?团结会那伙人刚得了武器弹药,咱们要是在他们得到喷子之前出手倒也行,现在武器不占优势,人手上更不占优势,有得拼么?”姚大脑袋数落道。
“可是喜子被他们点了,谁去说票?”刀疤脸问道。
山寨前院议事的“官房”里聚满了山匪,大厅内如衙门升堂般夹道对摆着两排座椅,这时均已坐满了人,这些有座椅的山匪明显是这山寨上地位较高的头目。座椅后边则站着一众喽啰,正各自吵闹着。大厅中间南墙的梁下高悬着“忠义堂”的黑底金字牌匾,牌匾下方虎皮座椅上姚大脑袋阴沉着脸,他扫一眼堂中众匪,见人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众匪知道掌柜的要说话了,很快静下来。
立即有山匪喽啰叫喊着响应。
顺子见接下了此事,心中欢喜,兴冲冲地答应着出大堂去。众匪也渐次走出忠义堂,大堂中只剩下这几个主事的头目。
“我早就说要先下手为强,你们倒是听我的算……”谢老二低头轻声念叨道。
“俺跟大掌柜的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颇见识过一些事情,山上的规矩,更是牢牢熟记。说票其实就是传话给秧子家里,‘望闻问切’,看准点子,说软的耍横的见机行事,这些我全都清楚。”顺子眨巴着三角眼,煞有介事道。
姚大脑袋看看众匪,皱眉道:“事关紧要,这事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不等顺子说话,谢老二就反驳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扣着他们团结会这么多人,我不信他们还敢乱来。”
众山匪喽啰又挥臂齐声喊道。
姚青收了手,呼呼娇喘着,回身看向那喊话的山匪。那山匪见她刀子似地目光,不敢触她霉头,立即低声道:“我去喊别的兄弟……”脚底抹油般溜出去。
“歇歇吧娃娃,莫得使尽了力气,一会儿要肚饿呦。”有人劝道。
“放心吧大掌柜的,明天天一放亮我就下山,这趟买卖我指定做成它!”顺子拍胸保证道。
何四一伙人聚到里面商议着脱困的办法,他们担心武岳阳听到,压低了嗓子小声嘀咕,武岳阳从之前他们和山匪的对话中猜出他们或许就是那“抗日团结会”的团兵,他不满地道:“大家都被关在这地牢里,谁也逃不出去,你们遮掩个什么?你们放开了嗓子说吧,我不听就是。”说罢侧转过身,捂着耳朵看着外面的黑夜,手上却并未用力,有意探听众人所商议之事。何四一伙人瞅他一眼,仍旧小声嘀咕。
“我还是觉着顺子办事不踏实,我看咱们还是找个人跟着他吧。”葛师爷建议道。
“你老总怕什么,大不了就干,咱们刀枪火海滚出来的,还怕了他们那些新兵蛋子?”谢老二满脸的不悦。
“还是谨慎点好。”姚大脑袋招招手,姚青走过来。姚大脑袋继续道:“青儿,你明天跟着顺子下山去,不必贴太近,远远跟着就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事立即回来通报。”
姚青刚要答应,院外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几人匆匆跑出大堂,见到众匪正向后院水牢跑去,想必那惨叫声从后院水牢传出。
“快去看看!”姚大脑袋隐隐觉得有坏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