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模糊了关琥的焦点,他只好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一直跑到韩东岳坠楼的地方。
现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关琥不得不亮出警证,边吆喝着边拨开人群挤进去,就见韩东岳平躺在地上,血液跟脑浆混合在一起慢慢流出来,关琥不用特意过去确认,也知道韩东岳没有生命迹象了。
属于韩东岳的公文包落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本没有完成的书籍躺在血泊里,韩东岳跟妻子的合照相框也摔得粉碎,曲恬的照片飘在另一边,上面沾了一些血滴,配合着照片上的笑颜,有种莫名的嘲讽感。
“报应……”关琥轻轻嘟囔道:“来得还真快。”
这不是报应,这叫命运,以韩东岳的个性,或早或晚,他都会面对这样的命运。
读解到关琥的唇语,站在人群中的某个人也用唇语做了回答。
跟其他来看热闹的学生不同,他是来欣赏自己的杰作的,以他对韩东岳性格的分析,在事情败露后,这个骄傲的男人不会老实地面对失败,比起生命,他把荣誉看得更重要。
我早说过了,台下的戏更精彩,可惜你没有看到。
我曾说过会为了成全对方牺牲自己,所以我帮你达成了心愿。
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死亡,你带给大家的震撼还有未解的疑团将永远成为学术界津津乐道的话题,你设计的判官疑案终将成为悬案,大家会不断地仰视跟推崇你,没人会听警察的解释,也没人在乎死亡背后的真相,因为比起真相,大家更想创造传奇,就像他们创造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传奇一样。
你曾说希望在学术界矗立自己的丰碑,你做到了,为了成全你,今后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学业跟深爱的舞台,改名换姓从头来过,对我来说,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大的牺牲了。
所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是同样一件事会有各种不同的诠释,就像是演剧舞台,当你坐在不同的座位上时,看到的是不同的风光,而我在舞台上看到的东西,也是你永远看不到的。
这就是我对你的成全。
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才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校园外走去。
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学生的举动,男人顺利地坐上了在附近停的出租车,心里有些遗憾——在这次的判官游戏中,张燕铎兄弟略胜一筹,他还以为找到了对手,可是现在看来,他高估了对方,事实证明,关琥比韩东岳更容易对付。
迅疾赶来的救护车跟出租车擦肩而过,看着救护车冲进校园里,司机大叔好奇地说:“好像出什么事了。”
“刚才有人跳楼。”
“欸,跳楼!”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天天有人跳楼。”
男人发出轻笑,司机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也尴尬地笑笑,说:“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不过看到这种事,还是有点不好受,这些人也有家人跟朋友,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也许不是想不开,而是选择了另一种生存方式,谁说死亡就一定是悲伤的?也许死者自身觉得很幸福,就像罗密欧跟朱丽叶的殉情,你说对吧?”
“呃,对对!”
司机随口附和着,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他绝不让自己的小孩读书读太多,否则就会变成这些大学生的样子,他可不想儿子哪一天也神经兮兮地玩什么‘另一种生存方式’。
出租车在男人指定的地点停了下来。
当看到对面建筑物上挂着大大的精神病院的牌子,司机更确定这个人脑筋不正常了,等他一下车,就立刻踩动油门,把车开走了。
男人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跟他熟悉的医生半开玩笑地埋怨他说他很久都没来了,他微笑着敷衍了过去,跟随医生来到某个重症病患的房门前,透过窗户的铁栏杆向里看去,房间里有个面容苍老的女人正在哼歌,偶尔会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
她的容貌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衰老感,不过精神还不错,说笑时表情很柔和,完全沉浸在属于她个人的世界里。
“最近你妈妈的状况很好,可以定时去外面散步,也没有攻击人的倾向,看来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出院了。”
“还是让她住在这里吧,反正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男人冷淡地说:“她只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
“对于这类病患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男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最好的结果,他只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可怜,女人一直都被关在监牢里,以前她是用道德观念关住自己,现在是关在精神病院里,他有时候会想自己的精神可能也有异常,因为他有个执着得宁可抛开家人,只想活在自己梦想世界的母亲。
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是不是夫妻和睦母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
男人支付了母亲的住院费用,在离开时又去看望母亲。
女人还在房间里哼歌,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有人在看自己,男人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走廊上隐约传来歌声,有些熟悉,像是他幼年时母亲哼的摇篮曲,听着令人怀念,但他却不会留恋。
人总是要朝前走的,只有蠢人才总喜欢沉湎于幸福的假象里,这样的人只会让他觉得可怜,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出了精神病院,外面阳光正好,驱散了医院里的阴暗跟冷清,射来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准备去前面的路口叫车,谁知刚转过身,就看到了对面靠墙站立的男人,看样子他应该等很久了。
“崔先生,你好。”看到他,张燕铎站直身子,率先打招呼。
崔晔刹住脚步,一瞬间,他的表情浮现出戒备的神色,但马上就缓和下来,曾有的卑微谦恭一扫而空,眉宇间充满了属于胜者的傲气,微笑说:“你是那位侦探先生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合。”
他的语调随和,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但声带似乎出了问题,嗓音嘶哑,听起来比之前见面时还要严重。
张燕铎回以微笑,“我不是侦探,这也不是巧遇,而是我专程在这里等你,崔先生,或者该叫你范先生?”
崔晔的眼睛眯了起来,重新认真打量张燕铎。
张燕铎穿着蓝格衬衣配西裤,外面是件深蓝色的收腰外套,他的眼镜也是同色调的深蓝,搭配得简约稳重,再配合他脸上的笑容,让崔晔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狐狸。
他低估张燕铎这个人了,一瞬间,直觉这样告诉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既然对方都知道了,崔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嗓音清亮,跟刚才截然不同。
“在韩东岳的办公室,听李当归说起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赋的时候。”
张燕铎走近他,说:“那时我突然想到,既然你在舞台上可以随意扮演男女,那现实中当然也可以,就比如说曲红线,在我们再次见面时,为了防止被怀疑,你特意用了粗哑的嗓音,但这反而增加了我的疑惑。”
“随时随地都不忘去怀疑别人,你活得挺可悲的。”
“同感,不过就像你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身分一样,可悲固然可悲,只要一旦习惯了,就会变得随心所欲。”
被不亢不卑地将了一军,崔晔的表情有些僵硬,自嘲道:“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分的?”
“你自称是曲红线,我以为你是曲恬的家人,为了她来向韩东岳复仇,但曲恬弟弟的容貌和职业跟你对不上去,后来我又曾一度认为你只是个极度崇拜韩东岳的学生,其心态就像曲恬那样,但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直到我听说了范喜生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崔晔挑挑眉,把眼神转开了。
“当年的判官疑案因为组长范喜生的死亡而告终,范喜生死后,他妻子也因精神受到刺激而进了精神病院,唯一的儿子被亲戚领养,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改了孩子的名字为崔晔,你的曲红线的角色扮演很成功,可是却在小地方出现了失误。”
张燕铎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亮到崔晔面前。
照片里是清晨曲红线去酒吧找他们时,叶菲菲给自己的自拍,她身后作为背景的玻璃刚好映到了曲红线的容貌轮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只要用专用软件调整,就可以确定曲红线的相貌。
“不管你的化妆技术有多高明,都无法改变骨骼轮廓,只要稍作对比,就可以证明是同一人了。”
“是啊,除非我去削骨。”看了照片,崔晔坦然地认下了,“没想到我反复演练了多次,会在这种地方失手,这是你发现的吗?”
“碰巧注意到的,这时候我们也许该说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是不知道天网网住的是什么人。”
崔晔发出轻叹,嗓音既不同于曲红线的柔和,也不是那类嘶哑,而是一种很好听的音调。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姓范这件事了,你能查到这一步,真的很厉害,不过我要跟你说,我没有要报复韩东岳,相反的,我接近他是出于崇拜。”
张燕铎看着他,一言不发。
“比起一个成天只知道工作跟泡酒吧找女人的父亲,还有神经兮兮离开了丈夫就活不下去的母亲,我更希望韩东岳是自己的亲人。韩东岳冷静睿智,有学识有心机有大抱负,还有将众人玩弄于股掌间的冷漠,这一切都让我着迷,我知道我母亲是在他的教唆下,失手杀死父亲的,但那又怎样?可以那么轻易地被别人掌控,那只能说是她太蠢。”
“在我父母出事时,我已经猜到了真相,那时我就觉得韩东岳很厉害,他是可以拉人下地狱的魔鬼,也正是我期待达到的目标,所以我接近他不是为了报父仇,而是被他的人格所吸引,想更好地了解他,为了他的研究我可以做任何事,这种扭曲的感情你大概不会懂吧?”
“我很想否认,但事实上却是我很明白你的心态。”
张燕铎想以韩东岳的狡猾多疑,最终却输在了崔晔的手上,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崔晔的出发点不是欺骗,他记得那天在办公室里崔晔看韩东岳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爱与崇拜的信念,那是再好的演技也演不出来的感觉,他本来以为这两个人将是非常棘手的敌人,却没想到一切都结束得这么简单而突然。
“不过既然你这么崇拜他,那为什么最后要设计他,逼他自杀?”他不解地问。
“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吗?”
崔晔发出轻笑,阳光照在他清秀的脸庞上,显得更加神采飞扬,单看这张脸,让人很难想象到他的残忍。
他完美地传承了来自韩东岳身上的自负高傲还有冷漠,他们是同一类的人,一边爱着一个人,一边又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对方。
崔晔回答了张燕铎的疑问,“该学的我都学到了,他已经不再有存在的价值了,我想对他来说,我的存在也是这样的。”
在对方下手干掉自己之前,先干掉对方,不管对自己来说,那个人究竟有多重要——这就是崔晔对感情的诠释,在这一点上,张燕铎想这是他跟崔晔本质的不同。
不管关琥怎么看他痛恨他,甚至要杀他,他都不会反击回去,哪怕他们可能根本不是兄弟,这就是他对关琥所抱有的感情。
那晚天台上的一幕浮上脑海,在关琥要冲他开枪的时候,他做的不是反击,而是将自己对整个案件的推理告诉对方,除了隐瞒崔晔这部分以外。
他希望可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关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感动了关琥,还有出于其他的原因,最后关琥没有杀他,在把子弹都射完了后,吼他马上滚蛋,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无处可去,不过他会照关琥说的去做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他最初的打算。
回过神,张燕铎说:“本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通,在听了你的解释后,我懂了为什么你要亲手杀死林青天。”
“哦?”
“韩东岳看错了你,他以为你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是杀人,但其实不是的,你杀人的出发点跟曲恬不同,曲恬会配合韩东岳的计划,是出于迷恋,而你,则出于憎恨。”
崔晔抿着嘴不说话,左手微微蜷起,就像那晚他紧握住铁锤,击打林青天的感觉,铁锤一下下地挥下去,他听到了颅骨碎裂的响声,人的头骨比想象中要脆弱,那声音听在他耳里,宛若天籁,让他有了发泄的兴奋感。
他是痛恨林青天,因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既然不在意家庭,又为什么一定要结婚?结了婚生了孩子,再延续新一轮的悲剧,所以对他来说,这种人全都该死,尽管他根本不认识林青天。
没想到张燕铎连这一点都看出来了,崔晔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也愈发对他的出现感到不解,饶有兴趣地问:“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你弟弟,而让他在韩教授面前出丑?”
“我有选择说与不说的权利,说到底,我并不是警察,你是心理学大师也好,是杀人犯也好,都与我无关。”
“那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吗?”
“不,我对你没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老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
“老家伙?”
街道对面的商业大楼里,狙击手正站在某个房间的窗前,观察猎物的动向,他不知道两个人在交谈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的任务是暗杀,仅此而已。
张燕铎的出现给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他趁机了选取最佳的射击角度,将准星落在猎物身上,然后扣下了扳机。
光亮划过张燕铎的眼前,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微弱的光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张燕铎意识到不妙,想上前拉开崔晔时,已经晚了,就听轻响传来,随即崔晔的胸前绽开了一滩血,他的身体晃了晃,仰头跌倒。
张燕铎立刻闪身避到了树后,向对面大厦看去,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狙击手便消失无踪了,张燕铎照子弹射来的方向跟高度来判断,将目标锁定在几个可疑的地点上,却看不到任何人。
从老练麻利的行动来看,狙击手一定是职业杀手,在一击即中后便照事先设定的路线迅速撤离,不留下任何可以追踪到的线索。
确定杀手已经离开了,张燕铎看向崔晔,崔晔胸前血流如注,很快就将周围的地面染红了,他躺在血泊中,四肢发出轻微的抽搐,生死未卜。
想起不久前关琥也曾遭遇的一幕,张燕铎迅速走到崔晔面前,撕开他的上衣。
崔晔的衣服里没有血浆袋,他中的是真弹,子弹射进了他的左胸,张燕铎检查他的伤口时,他还有呼吸,眼睛睁大,茫然地看向天空,像是没能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崔晔分析到了韩东岳会杀他灭口,却没算到会是这样的方式——在不留后患这一点上,他跟韩东岳的确很相似。
张燕铎站起身准备叫救援,本来崔晔的死活跟他无关,不过前不久他才大开杀戒,如果现在再有人在他面前死亡,大概就连关琥也不会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可是他刚站起来,就看到了举在眼前的枪口,一个看似阅历不多的小警察站在他面前,双手握枪,做出警告的架势。
“不、不许动,举起手来!”
警察的话说得结结巴巴,握枪的手还在隐约颤抖,为了防止他的枪管走火,张燕铎乖乖举起手,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过……”
“不要狡辩,有人看到的!”
看这警察的表现,他应该才上班没多久,头一次出任务就遇到这种事,张燕铎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这警察倒霉,不过警察的反应让他马上明白是有人在陷害自己,大概没多久,那些架空的人证物证就会一股脑地冒出来。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在得到联络后也迅速赶到,张燕铎听到了摩托车的响声,小警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张燕铎就在等待这个机会,见他的眼神瞟开,立刻探手抓住了指向自己的枪管。
警察吓得大叫起来,本能地想扣扳机,却被张燕铎抢先卡住扳机,再顺着力道向外一拧,同时另一只手挥拳打在警察的脸上,轻松就将他打倒了,顺便抢下手枪,将枪口指向他。
状况在一瞬间逆转了,看着枪管,警察吓得脸都白了,张燕铎忍不住调侃,“记得下次用枪时,不要靠敌人那么近。”
不知道警察有没有听懂,只顾着傻愣愣地点头,就在这时,骑摩托车的警察陆续赶到了,张燕铎没再逗留,收好枪,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鸣枪警告,张燕铎无视了,前面不远就是街道拐角,他冲过拐角,继续向前奋力奔跑,同时寻找可以临时借来一用的车辆。
这条路段比较繁华,警察不敢开枪,只能加快车速,绕过车流追赶他,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突然从斜侧面冲过来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货车刚好卡在警察的摩托车前,挡住了整条道路。
与此同时,另一辆黑色轿车迅速靠近张燕铎,打开了车门。
开车的人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看不到长相,相同的状况前不久李元丰还曾经历过,不过张燕铎毫无犹豫,直接跳进了副驾驶座上,在他上车的同时,轿车便加快油门向前冲去。
车主驾技高超,在车流中左转右拐,大玩飙车飘移,没多久就把警察彻底甩掉了,他减缓车速,在行驶途中按动按钮,将车牌自动调换了,然后打转方向,向高速公路奔驰而去。
上了高速,车道上几乎看不到车辆,张燕铎确定脱离了警察的追踪,对男人说:“谢谢。”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
“我不是谢你开车载我,而是谢你在僵尸事件中找回了解毒血清,救了我弟弟。”
男人转头看向他,张燕铎微微一笑,“或是谢你在谢凌云去仓库救人时暗中帮忙?还是谢你在我跟谢凌云被狙击手暗算时,用闪光灯为我们示警?”
“仓库那事不用你来谢,至于闪光灯,你怎么看出来的?”
“是我突然想到的。”
他跟谢凌云去燕通大学查找线索,回程就被人跟踪狙击,后来吴钩的出现让他以为是虚惊一场,没有再深思下去,直到崔晔被杀,才让他恍然大悟——
他的直觉没有错,当时的确是有人想枪杀他们,以韩东岳跟崔晔擅长的心理分析论,可以推算出谢凌云会飙车跟大致停车的地点,他们曝出了租屋骸骨,却不希望有人比警察先了解真相,所以采取了最直接的阻碍手段。
韩东岳的生活跟杀手没有交集,但他跟老家伙有交集,他们两帮携手,演绎了这次的判官事件,韩东岳既然可以委托杀手杀崔晔,当然也可以杀他们,如果不是有人用闪光灯及时提醒他,那他跟谢凌云一定会受伤。
所以吴钩才会马上现身,拉开他们的注意力,掩饰了杀手的存在。
吴钩不会暗杀他,但也不会主动救他,而这个男人身为吴钩的同党,却又一次次地向他们施加援手,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李当归也早就知道你的身分了吧?”
“是那小子告诉你的?”
“不,他对你很忠心,明明注意到了你的存在,却帮你隐瞒,大概是被你威胁到了。”
“哈哈,他可是上流社会的富家子,身边不乏保镖随扈,我能威胁到他什么?”
“用谢凌云威胁他。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话,他这辈子都别想追到谢凌云,以那家伙的死心眼,这比要他的命还严重吧?”
男人不说话了,放慢车速,将鸭舌帽摘下来。
帽子下是一张方正儒雅的面容。
男人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脸上略有皱纹,却不显老态,反而让他的气质多了份睿智的味道,这跟他飙车时的嚣张行为完全不搭,却跟他的学者身分很配,反观谢凌云,不也是这种看似文静,实际上却是火爆又好冒险的性子吗?
“本来我还对自己的猜想有所怀疑,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了。”
看着男人,张燕铎微笑说:“你隐身帮了我们这么多次,不知现在我是该跟你说声好久不见,还是说初次幸会呢,凌教授?”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