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担心什么?”忠建宣抚使田养民问。
“自然是担心江陵王殿下喽”,王光兴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望着容美土司的驻地方向,田甘霖那厮不肯出兵相助,若背叛大明引卫军过境攻吾侧翼该如何是好?
“国公放心,殿下向来英武,定能击败胡虏!”田养民宽慰他。
“说得好!传吾军令,全军戒备,准备大战!”王光兴将心里的担忧隐藏,下达军令,暗自命人戒备容美方向。
“杀~杀~杀~”又一次冲锋被击退,望着倒地的儿郎们的尸体,桑植安抚使向鼎欲哭无泪,不过三天工夫,他的三千部下便损失了一半,却连敌人山寨的一根毛都没占到。不得不哭丧着脸向麦拉斯求饶:“殿下,吾桑植儿郎伤亡太大,实在无力再攻矣!”
“嗯,你且率部歇息,明日孤派别的部队攻寨”,麦拉斯安抚了他一番,命众将退下。
“唉~”漫漫长夜,斯人长叹。
忽听身旁有人轻笑,“殿下是在担心忠峒地形险要,攻取不易吗?”
麦拉斯回头望去,见是自己的心腹谋士陈洪柱,不由呵呵笑道:“先生前来见孤,必有破敌妙策”。
“夔东贼占据险要,强攻不易,若能诱其下山决战,破之易耳”,陈洪柱淡淡地说。
“王光兴久经战阵,怎么会放弃险要与孤决战?”麦拉斯皱紧了眉头。
“您忘了容美宣抚使田甘霖派人给咱们送来两百车粮食的事了?只需将此事大肆传播,令王光兴知晓。其必以为容美有降卫之心,为防侧后有变又舍不得放弃施州,便只能下山与咱们决战喽”。
听到这里,麦拉斯不由开心得拍起大腿,连呼妙计,立即派人将容美土司送粮草于卫军之事四处传播。
“什么!田甘霖派人给卫军送了两百车粮食?”刚开始得到这消息,王光兴并不深信,可派人多方打听后发现此事竟是真的,不由得感叹,“未料到容美田氏素称忠心,居然欲叛明降虏!”
“田公父子受大明恩重,纵然形势危急,也不致于立即便降卫”,总兵邓秉志得知后劝说,他与田氏兄弟有些交情,深知其为人。
“即便如此,吾也不敢相信容美矣。容美若降,军心必然动摇。为今之计只能趁着容美未叛,下山与卫军决战。若能击败卫军,人心便稳了”,王光兴咬了咬牙说道。
“末将愿随国公死战!”邓秉志见状表态。
乾元二十四年(1667年)六月七日,王光兴率五万明军下山猛攻卫军营寨。不料却是座空营。齐王麦拉斯听了谋士陈洪柱之计判断山上的明军很快便会下山与自己决战,故意只留少数兵马在营中,将主力埋伏于军营两侧。明军迅速攻入营中,却发现营中忽然燃起大火,俄尔炮声隆隆、喊杀声四起,无数卫军从各处杀来。
卫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将猝不及防的明军杀得大败。激战中,土司覃殿吉、覃德美、覃莲臣等阵亡,施南宣抚使覃洪道、散毛宣抚使覃勋麟、忠建宣抚使田养民等各领残军逃回驻地。王光兴欲引败军退回山上,却遭到卫军猛将阿速侯赛罕部骑兵追击,不得不再次丢盔弃甲往施州逃窜。其他土司逃了,可忠峒安抚使田楚珍却不想逃,这里是他的领地,他若逃了,世袭数百年的祖业便不再为田氏所有。咬了咬牙,率残部降了大卫国。
“国公可由椒山司回施州,这条路近”,逃亡中,邓秉志向王光兴建议。
“不可,椒山司是容美的领地。吾等若过容美,必为之虏矣!”王光兴不相信容美宣抚使田甘霖,死活不肯去,命部下渡酉水前往施州。急切间寻不到足够的小船,只得伐木扎木筏渡河。稍加耽搁便是烟尖滚滚,卫军察哈尔提督阿林保、都千户长阿达领五千骑兵追到。
王光兴欲哭无泪,只得带着少数亲卫渡河,大部分来不及渡河的部众则被卫军砍杀于河边。好不容易逃出十余里,刚松口气,又闻马蹄声声,却是卫将阿达瞥见了他的将旗,循水浅处渡河追来。
“杀光他们~”阿达冷冷地下令,目光中渗出嗜血的光芒。半个时辰后,大明荆国公和他的百余名亲卫全部成了尸体。
——
再密的网总有漏网之鱼,危急中明总兵邓秉志纵马逃入容美土司辖地椒山玛瑙长官司,在椒山玛瑙司长官刘跃龙的保护下进入容美土司的官寨。毕竟世代明臣,父亲田玄因为担忧明祚郁郁而亡是田氏兄弟心中挥不去的心结。邓秉志是大明总兵又与田氏兄弟有旧,田甘霖顿生怜悯之心,将其藏在四弟田商霖的庄园里。
石梁下峒长官司长官唐居仁得知消息,忙向田甘霖进言,“邓秉志情急投我,宣抚使不可有妇人之仁,缚之献于大卫或驱逐出境可也”。
“吾与邓总镇有旧,岂能为此不义之事?”田甘霖断然拒绝。
“若想收留邓秉志亦可,请您立即集结全部兵马助明伐卫”,唐居仁又言。
“不可,卫强明弱,此举乃取死之道”,田甘霖再次拒绝。
“若让卫军知晓此事,必会给容美带来灾祸,既不肯消除祸端又不敢先发制人,恐怕败亡不远矣!”唐居仁捶胸顿足再劝。
“不过是一个败将而已,让其藏于乡间养老也算是尽了朋友之义。汝何故小题大作耶?去~去~”田甘霖不听,命人赶走了唐居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