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人向费栈谏言道:
“太史子义如此诱敌,只恐有诈!”
费栈连胜两场,兴致正足,道:
“敌军如此,纵十面埋伏,又何惧哉?”
“况此地山势我熟,沿途路过,并未见有能藏大队伏兵之所。”“若只少量人马来,岂能敌我?”
“纵是不敌,又岂能留我?”
一连两个灵魂拷问,使得费栈信心十足,继续引军追赶太史慈。
太史慈押运着粮草,走不快。
见敌军赶得紧,忙问身旁人:“至否?”
“至矣!”副将激动地回道。
大军行过一片芦苇丛,太史慈即命众人将粮草弃了。
各队人马自往山上去也。
费栈带人赶到,众贼见官兵弃了粮草,都不追赶,反过来抢夺粮食。
费栈一时止不住,乃扬鞭喝道:
“不可抢,先拿人!”
然山越贼军纪既差,见粮食在前,哪有不抢之理?
若是慢了,便被别人抢先了。
一时间,众人都弃了斧刃,来粮车前抢夺粮食。
只片刻间,费栈人马大乱,众士兵一窝蜂地冲至粮车前争抢。
止也止不住。
“等等!这粮草下面装的不是粮食!”
众人只抢了车上面的袋子,里面装的确实是粮。
可车下面,一袋袋沉甸甸的却并非粮食。
反而像是蒿草。
费栈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暗想此处山川相逼,树木丛杂,留下车辆上又多留有引火之物。
若敌军果真纵火来攻,当为之奈何也?
“不好,吾中计矣!”
费栈反应过来,高声叫喊:
“快撤!快撤!”
然众人抢在一处,人声嘈杂,哪里听得真切?
时天色已晚,浓云密布,并无月色。
众人更似无头苍蝇般乱窜。
然费栈却越想越后怕,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勒马便欲往回走。
言未已,只听得背后喊声震起,早望见一派火光烧着。
大火撺掇而来,直将两边芦苇一并带着。
一霎时,四面八方,尽皆是火。
又值夜风甚大,草助火长。
风借火势,愈烧愈猛。
众山越贼被火势唬得肝胆俱裂,奔走相告,四处乱窜。
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此时太史慈乃驱兵往回杀。
山越贼大乱,不能御敌,纷纷冒烟突火而走。
众人于火中混战厮杀一战,夺路而逃。
人马皆疲敝,顾不得多喘,匆匆往山上逃。
正行间,忽听得丛林中一阵窸窣响动。
又杀出一队人马来,正是徐盛也。
费栈见此大惊,肝胆俱裂。
此前派兵追赶太史慈时,路过此地,便觉此处适合埋伏伏兵。
然此地甚小,藏不了许多,故也未加以防备。
哪能想到之后会有此一败?
徐盛提刀杀出,众人士气昂扬,高呼众人受降不杀。
费栈等贼哪里还有战意?
人数虽然优于徐盛,然士气低迷,军心涣散,并无一丝一毫战意了。
面对个个龙精虎猛的官兵,众人纷纷倒戈卸甲,向徐盛投降。
徐盛厉声大喝:
“快将衣甲脱了!”
众人不敢违抗,依命将衣甲脱了。
时正值天寒,脱去衣甲后,众人无不缩首蜷在一处,冻得瑟瑟发抖。
徐盛又命众人将山越贼拖下的衣甲换上。
自带四百人马,潜上山去。
祖郎见费栈出寨劫营迟迟未归,心中正是焦虑惆怅不定。
忽听得寨外响动,赶忙出来看。
“是费帅得胜回来乎?”
祖郎高声冲底下问。
徐盛大声回道:
“我等是费帅麾下部将,不慎中了官兵埋伏。”
“费帅命我等突围,拼死杀出,向祖帅请求援军。”
“还请祖帅快快发兵,速救我家宗帅。”
祖郎闻言,气得跌足捶胸。
“诶呀!我早说过这帮官兵是有备而来,费帅非是不听我言,乃遭此败!”
恨归恨,但救人还是要救的。
这是群山各宗帅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一方有难,见者支援。
不然的话,以后谁都不去救,各宗帅很快就会被击破。
“汝且稍候,我马上就来!”
由于天黑月暗,兼之心烦意乱,祖郎也并未仔细察觉徐盛人马底细。
一心想着救人,匆匆点齐了寨中人马,便赶出寨来。
“快,随我下山!”
祖郎也来不及多话,纵身掠过徐盛,便要往山下赶。
未走两步,忽听得背后一阵骚动,然后便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啊啊啊……”
“怎、怎么回事儿?”
祖郎大惊,诧怪不已。
“那队人马有诈!是官兵!”
大伙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知道徐盛这帮人是官兵。
由于敌军自后杀来,祖郎等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
徐盛一连砍倒数人,又天价放起火来。
一时间,山上火焰大涨,直烧头半天通红。
太史慈、袁胤汇兵一处,见着山上火光大起。
知是徐盛得手,乃率军寻着火光上山。
祖郎等辈应付徐盛等人,本已是焦头烂额,忽听得山下又传来一阵叫喊之声。
更是唬得魂飞胆散。
太史慈、袁胤率军与徐盛前后夹击山越人。
直杀到天明,却才收军。
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祖郎身中两箭,被士兵擒住。
其余众贼亦多作鸟兽散,或倒戈卸甲向太史慈、徐盛投降。
此役大胜!
袁胤押解着战俘,收军回到府邸。
见者太史慈、徐盛二将,对二人盛赞不已:
“两位将军真英杰也!”
“祖郎、费栈乃陵阳山势力最强的宗帅,不想两位初来乍到,一战便擒此二将。”
“胤实佩服不已!”
话落,袁胤真心实意地向二人一拜。
二人连忙将之扶住,说道:
“我等奉命来此,专为此事。”
“能帮到袁太守,实我等幸事。”
“况若无太守居中调度,配合用兵,安能有此大胜?”
二人说的是实话,毕竟他们此次出征用的兵,都是袁胤自己的部曲。
袁胤听后,心中也觉五味杂陈。
暗道都是一样的兵,怎么我拿在手里,就发挥不出来今天晚上这样的威力呢?
不会真是人不行的问题吧?
袁胤暗想,自己当初选择投靠刘备,看来是投对了。
刘备尚未亲自到此,就只派了两个副手过来。
就把困扰丹阳数年的山越问题给解决了,着实了不得。
“两位将军,现在该如何?”
袁胤已经见证了两位将军的能力了,知他二人确实是有非凡大才。
接下来,他只需要抱紧这两根粗壮的大腿,安心混军功叫好了。
“自是乘胜追击,继续打击山越贼!”
二人很快敲定好战略。
宜将剩勇追穷寇,现在祖郎、费栈两个大宗帅被生擒,肯定会对剩余贼寇的士气有极大打击。
接下来,先将祖郎、费栈二人锁至堂上来。
太史慈叱道:
“吾徐州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尔等何有胆气,敢阻我徐州之师?”
祖郎、费栈此刻已是阶下囚,再无之前的豪气。
面对威风赫赫的太史慈,更是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对视一眼,齐声低头说道:
“……从前不识将军之威,现在识了。”
太史慈闻言暗喜,不想此二人服软服的这么快。
早知他二人骨头没那么硬,自己适才也不必装的那么凶狠了。
“既如此,汝二人愿降刘将军否?”
太史慈再问。
两人又对视一眼,齐声答:“愿降!”
太史慈、徐盛等人相视一笑,乃亲自上前为二人解去绑缚。
然后赐其冬日衣物,再赐酒食。
祖郎、费栈诚惶诚恐谢过。
感念太史慈等人恩德,心中已真心实意降了。
太史慈又请二人亲自去招降陵阳山剩余宗帅。
二人欣然从命。
由于祖郎、费栈在丹阳颇有影响力,遂二人一经出马,便成功招降了不少宗帅。
然,中间亦不乏有不愿归降官府,更愿自由自在做山大王的。
遂拒绝了祖郎等人的招安,反倒大骂二人是叛徒,杀其使者。
祖郎、费栈等人倍感其辱,乃主动请缨征剿这些贼寇。
太史慈欣然应允,又向袁胤借了些官兵,与祖郎、费栈合力剿贼。
由于二人熟悉陵阳山的地形,故而陵阳贼寇完全发挥不出群山优势。
很快遭到了太史慈、祖郎等人的联合打击。
一连数次,每战必斩首百余级。
往来数次,剩余顽抗的群贼,都向太史慈降了。
此次征剿山越贼,大获成功。
虽然丹阳一地,其他山里依然盘踞着不少贼寇。
但比起陵阳群山,这多的一处贼势,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济不得事。
由于太史慈、徐盛二人是被派来辅佐袁胤剿贼的。
所以这陵阳山剿贼的首功,依然是记在袁胤头上的。
袁胤对此又惊又喜,这种躺赢的感觉,是之前跟在袁术身边永远体会不到的。
于是,乃将战果如实汇报给了徐州。
徐州方面,自是先由李翊接手。
他负责督淮南军政,见到太史慈、徐盛才去了丹阳不久,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
自是欣喜不已。
于是一面主动找刘备向太史慈、徐盛二人请功。
然后又给丹阳方面,下达了最新指令。
那就是不必着急扩大成果。
陵阳山最大的贼寇已经解决,剩余的人成不了太大气候。
先将俘虏的山越贼安置好了,再考虑剩余贼寇。
在李翊的建议下,
万余山越贼,从中挑选出了最为精壮的人从军,号为丹阳兵。
并编户齐民,纳入丹阳户口。
不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