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不少民众托关系,献人情,希望把户籍迁到下邳来。
但后来,李翊发觉下邳的人口增长过快,导致管理混乱。
并且激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同时他地来的百姓,导致了原有属地劳动力减少。
为此,李翊及时叫停,严格控制外来户数量。
这事儿,才算完。
但不管怎么说,
在备战河北战事的期间,徐州尤其是治所下邳,蓬勃发展。
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不表。
……
……
江夏,沙羡,西山。
一匹纯白的骏马跃出草丛,四蹄敲打在铺满鹅卵石的河滩上,发出犹如战鼓进击般的急促鼓点。
孙策单手持缰,另外一只手则重重地拍了一下马臀。
速度加快了几分。
他只单人单骑,在山中狩猎。
此时的他,正可谓意气风发。
先是成功脱离袁术掌控,在吴地扎根,然后南灭会稽王朗,袭取豫章柴桑。
期间还得到了朝廷的敕封,封爵吴侯。
还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命他引兵西攻荆州刘表。
前不久,孙策举两万大军进兵江夏,大破黄祖。
斩敌万余众,俘其妻子儿女,战船千余,金银财货无数。
可以说,即便退出江夏,就此返回江东去。
孙策此次出师,都并无损失,反倒赚了。
但持得胜之师,哪有中道而还之理?
现在更应该采取周瑜的战略,趁着势头正好,一举拿下荆州,然后进取巴蜀。
则大事可成,大业可兴也。
现在孙策屯兵于沙羡,稍作休整,等着周瑜从后方运粮过来。
便继续向襄阳进兵。
中间等的时间无聊,孙策每日便出来狩猎游玩。
此时已是开春,南方热得早,处处皆有孟夏气象。
适才见着一肥鹿于涧中跃过,孙策兴奋得催马去赶。
从肩上取下铁胎弓,利索地搭上一支青绿色的竹箭。
可未等孙策发箭,忽听得丛林处一阵响动。
孙策虎目一凛,即握住弓身,左臂轻转。
将箭头反过来,对准丛林处。
少时,林中窜出来三个人,
俱是徒履跣步而来,身无甲胄,各持一副木弓、长枪。
孙策即勒住战马,厉声问:
“汝等何人!?”
满弓的姿势依旧保持着,紧紧地瞄着三人。
三人见了孙策,亦觉惊慌。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壮着胆子走来。
向孙策半跪抱拳说道:
“启禀主公,我等是韩当韩校尉的部属,奉命来此射鹿,以充军粮。”
“……原来如此。”
孙策拖长了声调,将手中弓箭轻轻放下。
转而笑着问道:
“既如此,尔等今日可有收获?”
那三人羞惭地说道:
“今日时运甚是不济,只猎得一只山鸡,一只野兔。”
“至今尚未猎着什么大物。”
说着,将山鸡、野兔拿来给孙策看。
孙策一颔首,弯唇笑道:
“莫要急,打猎这事儿心急不得。”
“我今日出门,也还未有收获。”
“适才见着一只肥鹿,从林中穿过,汝等可与我……”
话还未说完,那名半跪的汉子猛然起身,一枪刺向孙策面门。
孙策大惊,即侧身躲过。
伸手想去拔剑,不想马儿受了惊吓,身子一跃。
竟把剑刃坠在地上,只留下了剑鞘。
身后两人见开打了,也是急忙绰起木弓,朝孙策射去。
孙策慌忙伏在马背上,又惊又怒:
“汝等是何人?敢来害我耶!”
当先那名汉子大声吼叫道:
“狗贼!可还记得被汝绞死的许贡否?”
“吾等乃是许贡门客,特来为其报仇!”
正说时,身后汉子的箭矢已照面射来。
正中马头,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便一头栽地。
孙策身形矫健,慌忙避过马儿沉重的身躯。
一个鹞子翻身,窜进了林子中去。
只进去的一瞬,便听得林子外响起了羽箭的噼啪声。
一箭正中孙策面门。
从他腮帮射过,撞飞几枚臼齿,然后刺入口腔,扎入另一侧。
立时血飞溅,面似桃红。
孙策顾不得疼痛,只一手抚脸,一手持剑鞘遮挡。
“杀贼!!”
三名门客,见孙策负了伤,更加振奋。
挺枪往林中杀去。
孙策别无器械,用剑鞘挥打拒敌,且战且走。
被三名门客刺中数枪。
“狗贼,受死!”
一名门客挺枪杀到,照着孙策眉心便要刺去。
地面突然微微发颤,远远传来无数急促的马蹄声。
似有大队人马不断迫近。
“孙将军!主公!”
呼声此起彼伏,不断靠近。
孙策凌空一脚将眼前之人踹倒在地。
身子一踉跄,循着声音往前赶去。
三人在身后追。
迎面正撞见程普,引数十人马赶至。
“啊!!主公,这!!”
程普见着孙策浑身是血,满脸的难以置信。
孙策却不顾的许多,大声呼道:
“杀贼!”
“喏!!!”
程普目眦欲裂,拔剑在手,引众上前,将三名门客团团围住。
各自拔刀拔剑齐上,将三人砍作肉泥。
直至面目全非,才觉泄愤。
才回头来救孙策,却发现他血流满面,被伤至重。
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主公啊!!!”
程普大叫,眼中几乎要滴出泪来。
心中悔恨不及。
早知道就该坚持己见,执意护随,也不至于使孙策单身在外,遭小人伏击。
乃至重伤至此!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程普取刀割下战袍,将孙策身上的伤处裹好。
在众人拥护下,小心翼翼地送回沙羡。
由于孙策负伤,原本打算继续进军的吴兵立时失了主心骨。
只得就此停歇。
程普先找人与孙策医治伤势,又寻着其他将领问道:
“主公负重伤,不能统军。”
“前日备战许久,可要就此回吴地?”
话音方落,众人皆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面露不甘,毕竟现在势头正好,刚刚击败了黄祖,侵吞江夏半壁。
却因为这样一件突发事件,而不得不宣告中止。
时周瑜押粮回来,闻说孙策重伤,急急忙赶来查看。
见孙策不省人事,乃责备众将道:
“吾此前命汝等好生照看好主公,汝等缘何不听我言?”
程普面露羞惭之色,揽责道:
“此普之过也,主公之前执意要孤身猎鹿。”
“我拗不过他,便……唉……”
“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周瑜冷哼一声,又问,“可有差医者看过?”
程普颔首,忙道:
“适才医者来过,为主公敷了些伤药。”
“只是沙羡小地,寻不着好的医者,不妨回吴地另寻神医。”
周瑜大声道:
“伯符现在重伤不醒,哪能折腾周转?”
顾雍有些担忧地说道:
“刘表知失了江夏,必举兵来攻。”
“现在主公重伤不醒,不能够理事,贼兵若来,如何拒之?”
周瑜眉头一皱,沉吟半晌,缓声道:
“现在只有先等伯符醒转,方能够决定之后何为。”
微微一顿,忽的想起些什么。
周瑜又对众人说道:
“现如今我等身在江夏,闻说长沙太守张仲景,医术高明,何不请他过来施救?”
长沙就在江夏南边,两地紧挨着,相去不远。
程普担忧地说道:
“今我等与荆州开战,张仲景乃长沙太守,刘表麾下之人。”
“焉肯施救?”
周瑜说道:
“我闻张仲景早有弃官归隐之心,料医者仁心,今见患者,未尝不肯施救。”
“况如今无计可施,纵不应允,也该一试。”
众人乃从其言,遣使去往长沙寻找张仲景。
一面仍命医者治疗孙策。
医者对众人说道:
“孙将军伤势极重,须静养百日,方可无虞。”
“若怒气冲激,其疮难治也。”
众人谢过,赐酒肉谢之。
约过两日,孙策醒转。
问众人诸事,众人一一答之。
孙策闻言,乃要起身,强撑着身体爬起。
周瑜急忙劝道:“伯符忘医者百日调养之言耶!?”
孙策咬紧牙关,恨恨道:“某如何等得百日?”
“若刘表闻我伤重,必来取江夏,攻之甚急。”
“我必须前去统军,以慰军心。”
顾雍亦在旁侧劝说道:
“孤城难守,将军又受了伤。”
“此前败黄祖时,已大有收获,不若就此归吴地,别图良策。”
孙策为人最是性急,怒道:
“江夏之地,乃我等浴血拼杀所得。”
“岂可拱手退还?”
“我还要与刘景升争夺荆州,哪能就此回去?”
周瑜再劝:
“荆州随时可取,若伯符身子挨不住,江东大事何人来治?”
闻言,孙策这才稍有冷静,但依旧不肯退兵。
周瑜为了开导他,便安慰说道:
“我已命人去长沙请了张仲景张神医过来,听闻此人医术高明,能救人之急。”
“若他到来,兴许伯符的伤病能好得更快些。”
“现在便安养身子就好。”
孙策恨不得即日便愈,闻说有神医在,心情乃宽释不少。
接下两日,便安心在沙羡养病。
很快,派往长沙的使者赶回,言说张仲景已不在了长沙。
这……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皆感到有些失落。
“那张神医现在何处?”周瑜问。
“听说已去了徐州。”
“……去刘备那儿了?”
众人立时犯了难,现在孙吴与刘备的关系很微妙。
也不知他肯不肯借人。
“总得试试!”
周瑜即遣人再去往徐州,求救张仲景一用。
从江夏到徐州,往返又耽误不少时日。
而期间,刘表已经组建好了大军,赶来收复江夏。
刘表虽然好谋无断,但唯独在荆州大事上,视作逆鳞,不许任何人染指。
好在荆州大军赶到江夏的临门一脚时,去往徐州的使者终于赶回。
“如何,借到张神医否?”
众人焦急地问道。
“……没有。”
使者羞惭的答道,“徐州人说他们要在各地设置医署,需要张神医统筹,抽不开身来。”
怎会如此……
听完使者的回复,众人脸上的失落之色溢于言表。
孙策强支伤体,怒叱道:
“求人不如求己!”
“纵无张仲景,吾体便不能康健耶?”
说完,便要起身走出房间去。
众人忙问孙策要去哪。
孙策大声道:
“刘表已打至门前,诸公不报我,便以为我不知耶?”
众人面面相觑,由于担心孙策被荆州战事分神,便在周瑜的做主下,压而不报。
不想对战事敏锐的孙策,还是察觉到了。
“……伯符,还是回吴地吧。”
终于,周瑜也无可奈何,劝孙策退兵。
孙策坚持不退,忽又瞥见那名去往徐州的使者欲言又止。
便出声问道:
“汝还有何说?一一说来。”
“……呃。”使者把头一低,有些迟疑。
“徐州是李翊主持南方之事,我此次去往徐州,未能见着刘备,只见着了李翊。”
言外之意,不借张仲景给孙吴,是李翊的意思。
孙策只与李翊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对他印象颇深。
“他还说了什么?”
孙策凝眸,大声问。
那使者声音放缓,更加低沉。
“李翊说,说……”
“他说什么!”
孙策大声吼道。
“他说主公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
“此前我误以为付孙策以大事,可取荆州。”
“今日观之,所托非人也。”
使者喏喏地把李翊原话给复述了一遍。
孙策闻言,勃然大怒:
“山野村夫,何敢小觑于我!”
“汝李翊道我取不了荆州耶?”
话落,即拔出佩剑,对众人厉声喝道:
“传我令,各部将校速去点齐各营兵马。”
“与我一同出征刘表!!”
伯符……
主公……
众人皆颇感无奈,想要劝住孙策。
然孙策战意已决,执意要继续作战。
命令甫一下达,未走两步,忽觉两眼一黑。
身上疼痛难当,仿佛各处疮口崩开一般。
遂大呼一声:“痛煞我也!”
乃吐血倒地,昏死了过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