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选秀
子时三刻,长乐宫的偏殿內灯火通明。王贵人躺在產床上,额上沁著细汗,
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喊出声来。接生嬤嬤捧著热毛巾,不住地念叨:“贵人別著,该喊就喊!“
“省些力气吧。“王贵人喘著气打断她,手指死死住被子,“叔母跟我生孩子要蓄力,她说大呼小叫反而耗力!“
殿內的时钟还没过戌时,忽听得“哇“的一声啼哭,婴儿洪亮的嗓音震得烛火都晃了晃,“恭喜陛下!恭喜太后!“掖庭令连滚带爬地衝出殿门,“王贵人诞下皇长子,母子平安!“
太后寇淑接过孙子,孩子虽然皱巴巴的,但看起来很健康,寇淑心里满意,
“皇帝,你有后了!”
刘裕惊喜莫名,毕竟这是皇帝最重要的职责之一,而且他也干得不错,皇后生女,王贵人生男,皇后身边两女也已经怀孕,嘿嘿,他能这么快就成功,和母后传授给他的生育格物学知识很有关係,格物学真是无处不在!
不过他还是有些愣,他记得清清楚楚一一两个时辰前才接到王贵人发作的消息,怎的这般快?耿皇后生產时,可是折腾了一天一夜啊!
当然了,这番话他不好当面说,虽然耿皇后也在微笑,吩咐奖励伺候王贵人生育的人员,但皇帝心里明白,皇后是强顏欢笑,可这也没办法安慰了王贵人一番,皇帝送太后寇淑回长乐宫,“母后,朕实在想不通为何王氏生產这般顺当?当年皇后—“
“本宫当年和皇后说过,她岁数小,孩子太大,不好生,要多动,饮食也要节制,可她只记得赵氏所言,压根没听我的,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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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淑微微哼了一声,“王氏则不同,她是个乖巧孩子,对本宫言听计从,你看,不就安安稳稳生出来吗?“
寇淑语气中,流露出对耿后的不满,皇帝知道这里面既有愤怒皇后不听话,
同时也跟宫中一些人事调整有关係,不过这些人事调整是皇帝示意皇后操作的,
所以得了便宜的皇帝,自然要为皇后辩解两句。
寇淑看了一眼皇帝,“现在皇后身边两女已经怀孕,若是生子,皇后就可以取为养子,接下来就有人要劝你立储了!”
“朕会牢记母后的教导,不著急立储!”
“现在这种局面对我儿有利,可以等一等,看看孩子们未来的发展,选择品性最好的,让皇后收养,到时候再立储顺理成章!”
说到这里,寇淑低声说道,“当年孤儿寡母,本宫心中不安,不得不拉拢耿氏以保住地位,但如此一来,耿氏的影响力又大了很多,偏偏耿曄又颇有才干,
我儿可以重用他,但也要有所防范,竇宪出一个就够了!”
“孩儿明白!”
“可以採选良家子了,正好看一看洛阳各界的反应!”
五日后,皇帝下发《採选詔》,顷刻间震动了整个洛阳:“制詔尚书台:朕绍天明命,承祖宗之休,思弘內教,以广继嗣。比者宫闹简选,多循旧章,然国以民为本,家以嗣为重,故宜博採淑媛,以充椒掖。
今詔有司,依制採选良家子入宫,其制如下:选列侯女一人,边疆假侯女一人,边疆有爵六百石以下官吏女一人,有爵洛阳军士女一人,有爵少府皇商女一人,有爵少府工匠女一人共六人。
列侯、假侯女,赐贵人位,以彰勛旧;余者赐美人位,以广恩泽。所选之女,务求德容兼备,家世清白,不得以贿赂干进,违者罪其父兄,入宫后,各依礼制,侍奉天子,不得骄矜爭宠,违者黜之。
夫《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承天序,思得贤媛,以辅內政。
其令太常、少府、掖庭令共司其事,务在精择,勿负朕意。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皇帝的採选詔书刚刚宣读完毕,殿內便如滚油泼水,竇时炸开了锅,司徒刘熹第一个站了出来,苍白的鬍鬚气得直颤,手中板几乎捏碎:“陛下!列侯之女何等尊贵,岂能与军士、商贾之女同列?此乃贵贱不分,尊卑淆乱!“
话音未落,太常张湛已伏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请陛下收回成命!两千石以上官吏之女方配侍奉天子,此乃祖宗旧制啊!“
刘裕冷笑一声,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忽然,他猛地抓起案头的青玉镇石一一那是西域于闐国进贡的珍品一一狠狠砸在刘熹脚边。
“砰!“
“何为贵?何为贱?“皇帝的声音冷若冰霜,“为大汉平靖天下,横扫四夷立下功勋之人是贵!尔等不过是读了几本破书的腐儒罢了,有何资格评价贵贱?“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尔等都记住了,对大汉有功,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樑,才配和皇家联姻!而你等一一“他指著刘熹的鼻子,“记住自己的本分,朕效仿的是光武皇帝,要的是安心做事的文法吏,不是整天胡说八道的腐儒!
“来人!“刘裕暴喝如雷,“刘熹、张湛杖二十!“
章德郎带著铁甲卫士衝进来拖人,直接扒下了裤子,开始打板子,毫无大臣的体面,这一切都让大臣们意识这是光武承王莽之余,颇以严猛为政的重现!
太尉虞谢清楚地看到一一皇帝的指尖在微微发抖,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压抑多年的、近乎解脱的快意。
虞翊心里非常清楚,当太学生们借地震衝击汉廷统治秩序,当士人们跑去游说他反叛,大汉的最高统治者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儒生对汉家统治的巨大威胁,
在太后和当今皇帝眼中,儒生就是一帮子试图拥戴一个新王莽篡汉的叛逆。
自此之后,太后一改过去融合诸学之法,下定决心推倒重来,所以对阴阳五行的直接挑战出现了,《理想国》出来了,大汉西徵启动了,到了今天,皇帝的態度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土人的苦日子还在后面,不,现在就开始了司徒刘熹和太常张湛被羽林卫架著拖出崇德殿,两人官帽早已不知去向,白髮散乱,朝服也被扯得歪斜。
“跪下!“
章德郎一声厉喝,两名老臣被重重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刘熹挣扎著抬头,
正对上皇帝刘裕站在高阶上的身影一一“陛下!“刘熹嘶声喊道,“老臣位列三公,纵有罪过,也当留有体面一一
“去衣!“
皇帝只说了两个字。
章德郎立刻动手,刘熹的玉带被粗暴扯断,絳纱朝服“刺啦“一声从后背撕开。张湛更惨一一他年近七十,裤子被硬拽下来时,枯瘦的双腿在秋风中直打颤。
刘熹当场晕了过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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