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等你回家

眾人笑闹间，列车员推著餐车经过铝製餐盒碰撞声里，王建业注意到隔壁座位的老者正盯著他手中的模型看。

老人穿著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左胸口袋別著支老式英雄钢笔。

“同志，您这个传动结构”

老者突然开口，带著浓重的上海口音，“是不是参考了德国man公司1947年的专利？”枯枝般的手指精准点在模型某个部件上。

王建业心头一跳：“您眼力真好！不过我们改良了它的”

话没说完，老者已经从公文包抽出本泛黄的笔记本，纸页间夹著的车票显示是1953年从上海到长春的硬座。

“看这里。”

老者翻开某页，上面手绘的草图与王建业的模型惊人相似，“当年我在江南造船厂.....”

他讲述时，王建业注意到老人右手小指缺了半截一一和杭州丝绸厂的王阿姨如出一辙列车在石家庄临时停靠时，老者下车抽菸。

冯猛凑过来小声说：“建业，你知道他是谁吗？上海重型机械厂的前总工！他写的《机械传动原理》咱们技术科人手一本—“”

王建业望著月台上僂的背影，突然抓起模型和笔记本追了出去。

春寒料峭中，老者听完王建业对plc与传统机械结合方案的阐述，混浊的眼晴渐渐发亮。

当列车鸣笛催促时，他將那本笔记塞进王建业手中：“年轻人，带著这个去上海找我徒弟——”

汽笛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但王建业看清了老人嘴唇颤抖著说出的三个字一一“有希望回到车上，陈玉玲正在整理被风吹乱的资料。

她看到王建业手中的笔记本，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是林老的亲笔笔记？”

指尖小心翼翼抚过扉页上的钢笔签名，像触碰某种圣物。

张炳青好奇地凑过来：“林老是谁？”

年轻人头髮被车窗灌进的风吹得竖起来，活像只炸毛的麻雀。

冯猛用没受伤的左手拍他后脑勺：“笨！就是发明了话没说完突然声一一梁德不知何时站在了过道里，呢子大衣上沾著月台的雪水。

“王副主任。”

梁德生硬地开口，从公文包取出个牛皮纸袋，“我叔叔让转交的。”

放下文件就转身离去，却在过道尽头停住，“那个———.豆汁”

他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可以换成炒肝—”

王建业打开文件袋，是瀋阳工具机厂的技术参数表。

令他惊讶的是，扉页上用红笔圈出的正是他演讲时提到的“老工人操作习惯適配方案陈玉玲凑过来看，突然轻呼：“这不是梁副厂长的字跡吗？他什么时候”

车窗外，华北平原的麦田开始泛青。

王建业想起临行前罗诗琪说的“我和孩子都好著呢”，突然特別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起身往车厢连接处的公用电话走去，路过洗手间时，听见里面传来冯猛压低嗓音的通话：“娘，俺手没事—.对，见到部长了——”

投幣式电话接通总机的漫长等待中，王建业望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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